“怎么他这么久还没有醒?君离会不会……”
叶亭曈想起星霜幻境的可怕处,不由得紧张起来。
鹤归倒是一脸淡定:“这小子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满脑子坏水,没什么执念能将他困住。”
想想君离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叶亭曈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点。
她见鹤归并没有拿着“守心”,好奇道:“你的‘守心’也没了?怎么搞的?”
鹤归想了想,说:“没带。”
他是直接冲进来的。
“……你倒是自信。”
鹤归点点头,实际上他只昏迷了一小会儿,可能还不到半刻钟。
他没头没尾地道:“渡灵都走了一千年了……”
一千年,他最大的执念,已经被时间磨成灰了。
擦干净他的“破晓”,鹤归站起身来,将快要冻成冰棍的君离背到背上,道:
“先回去。”
当他们快要走至湖边的时候,鹤归背上的君离才有了动静。
君离像溺水之后刚刚浮起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鹤归连忙将他放下来。
君离浑身脱力一般,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上。
叶亭曈见君离醒了,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她禁不住嘲笑他道:“喂,你也太差劲了,这花的时间起码比我多了一半,是不是在梦里数钱数到不想醒啊?”
君离低着头,破天荒地没有接她的话。
叶亭曈终于觉察出了不对。
君离的一只手捂在心脏的位置,死死地抠着衣襟,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搭在膝盖上,正在不住地发抖。
“君离,你怎么了?!”
叶亭曈慌忙蹲至君离身前,见他一张脸惨白得吓人。
如此寒冷的雪地里,他的额头上竟然不住地冒出汗来。
君离微微摇了摇头,勉强吐出半个字:“我……”
后面的话却被截断在沉重的喘息里。
雍雅走了过来,奇怪道:“他已经脱离了星霜幻境,按理说不会有任何事才对。”
“他好像心口痛,雍雅长老,你快帮忙看看!”
叶亭曈急得顾不上男女之防,伸手便去扒拉君离的领口。
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鹤归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叶亭曈拉开,另一只手立即将君离散开的衣襟掩上。
在那一瞬间,叶亭曈似乎看到君离白皙的胸口有一道金色的印记一闪而过。
鹤归并起双指,以极快的速度将几道法力打入君离周身的大穴。
君离双眼一阖,再度昏迷了过去。
鹤归也不作解释,横抱起人事不省的君离,脚步如飞地往湖对岸走去。
“哎!鹤归!他到底是怎么了?”叶亭曈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鹤归却如没有听见一样,脚步不停地回了昆仑派。
正在焦急等待林燕燕等人回来的纪柔儿见状吓了一跳。
纪柔儿以为君离陷在记忆幻境里了,急得跳脚:
“不是带了‘守心’吗?去的时间也不长呀,怎么会这样?”
“房间。”鹤归言简意赅地道。
“好好好,我马上带你去。”纪柔儿连忙将他们带至客房。
鹤归将君离放在床上之后,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纪柔儿问过了林燕燕,才知星霜幻境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禁向叶亭曈骂道:“都是你这个祸水!要不是因为你,君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亭曈无意与她争辩,她此刻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甚至头一次觉得纪柔儿的话是对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君离绝不会成现在这样。
她忽然记起,在迷踪林木屋的那一次,还有在面对三足金樽的那一次,君离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心口不舒服的样子。
第一次她以为君离在同她开玩笑。
第二次危险过了之后,她也就忘在脑后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君离为此承担的风险,可能已经超过她所能承受的。
她是有多愚钝?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亭曈也不敢贸然闯入,只得在房门外徘徊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擦擦手心冒出的冷汗。
纪柔儿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她把纪仲明拉了过来,朝屋子里喊道:
“喂!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赶紧出来,叫我爹给他看看——”
纪仲明倒是个明事理的,阻止她道:
“你先别吵,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万一闯进去打断人家施救,可能会有危险。”
纪柔儿一听,也只能对着房间干瞪眼。
雍雅安顿好了林燕燕,才赶到这边,她向纪仲明道:
“掌门师兄,你过来一下。”
纪仲明走到一旁听雍雅说了句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房间的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鹤归站在门口,额头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他道:“没事了。”
叶亭曈急忙冲进房间里。
纪柔儿紧随其后,却被鹤归拦在了门外:“他需要休息。”
“为什么她可以进去,我就不行了?!”纪柔儿瞪着鹤归。
鹤归冷着一张冰块脸,拦在门口,丝毫也不心软地道:“不要在这里喧哗。”
“哎你这个人……”纪柔儿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大声说话。
她跳起来往房间里看了看,只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依然一动不动,“我就看一眼!”
“柔儿,既然人家不欢迎,就不要强求。”雍雅走过来,将纪柔儿拉了回去。
雍雅向鹤归道:“看在洛君离曾经救过柔儿一回的面子上,我不计较你此次的无理。”
“不过等他醒来,你们就离开昆仑派吧。”
纪柔儿听言急了:“师父!他是我请回来的,你怎么就赶人家走啊?我没有生他们的气,真的!”
雍雅皱眉道:“守墓人与妖族……你真当他们是贵客了?跟我回去!”
说罢,雍雅不由分说地拉着纪柔儿离开了院子。
鹤归将房间外的人都打发走了,才锁上房门,回到床边。
君离仍然没有醒来,不过面色已经比刚才红润了许多。
叶亭曈心里仍然落不到底,她问鹤归道:“他还要这样子睡多久?”
“快的话一天,慢的话七八天也不算多。总之让他睡一觉就好了。”鹤归轻描淡写地道。
叶亭曈从没听过什么病是睡一觉就能好的。
她怀疑鹤归并没有同她说实话,追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