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
秋风簌簌，卷起一地金黄的落叶。
“外婆不用送我们。”站在院门口，苏玫止住了外婆想要跨出来的步子。
苏外婆叹息着，“好好好，我就在这看你们上了王叔的车就好。”
一早，从苏玫说要中午就回去了，外婆就一直想要送着去车站。
苏玫没同意，一是担心外婆的身体，二是，在回去之前，她和周戾还要去一趟艾尔的家，这也是不能让外婆知道的。
昨晚外婆问起，艾大哥那边说好没有，她是骗了外婆说，艾尔的阿妈不会过来找麻烦的。
要是今天知道了他们还要去艾尔家一趟，不免是要怀疑的。
拗到了中午快要离开的时候，外婆才妥协，可说什么也要让隔壁的王叔送他们俩到车站才肯放心。
苏玫也只好答应了。
王叔的小三轮车已经是开在了门口，就等着苏玫和周戾上车了。
艾尔挽着苏外婆的手，也朝着苏玫挥手告别，“苏姐姐，我会想你的。”
苏玫对她淡淡一笑，“我也会想艾尔的，有时间也会在回来看你们。”
“苏姐姐可不许骗人。”
“嗯，不骗你。”
……
两人走到王叔的车旁，王叔笑容和蔼的招呼他们快上车。
“有一个人可以坐前面，你们两个娃谁坐啊？”
坐在前面自然比坐在后面要舒服一点，周戾长腿一跨，就已经上了后面的小车厢，温润的声音响起，“我坐后面就好。”
人都已经上去了，苏玫也不好让他再下来，说了声，“谢谢”，就坐到了王叔旁边的位置。
“你小子可比严敘小子有前途哇。”王叔边启动车子，边向后方的周戾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周戾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多谢王叔夸奖。”
苏玫听见了，倒是也不多问王叔为何这么说，只看着前方的路，想着待会怎样和艾尔母亲说事。
到了集市上，苏玫叫王叔把他们放在一个好转车的地方，就可以回去了，说是还有些事要办。
王叔虽然疑惑，但也是照做了。
在较为空旷的交叉路口，王叔停好车，便问，“你们还要干什么去，我也可以先送你们去办事，然后在送你们到车站。”
苏玫知道王叔心善，乐于助人，便也没打算在瞒着他了，“艾尔那边，她阿妈还不同意艾尔住在外婆家，我们想着去跟她谈谈。”
王叔一听，了然，村里村外。镇里镇外的事，他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
更何况艾尔与苏外婆这般熟络亲近，她家那点事，他也知道。
他看向他俩，说：“你外婆不知道呢吧。”
苏玫点头，“让外婆知道了不好。”
王叔也知道，这件事让苏外婆知道了，肯定是要让她生气的，说不定还会牵着艾尔那小姑娘找上艾尔妈说上一顿。
“多大点事，上来吧，我送你们过去，那村路不好走，你俩这城里人啊，可走不惯，明天疼了脚可不好了。”王叔坐上车，再一次招呼他们上车。
苏玫犹豫着，想说些什么。
王叔豪爽的大手一挥，“害，我不会跟你外婆说的，放心好了，玫玫丫头。”
苏玫这才安心上了车。
周戾全程都没说话，由着苏玫决定。
正如王叔所说，去艾尔家的那个村，路并不好走。
小三轮车在崎岖的，刚好只能通一辆车行驶的泥路上行驶，晃得不行。
周戾显些几次没坐稳，差点摔在车里。
苏玫倒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的画面，忍俊不禁了起来。
头一次见周戾这么狼狈的。
王叔也发现了，满怀歉意的跟他说：“不好意思啊，周戾小子，这村里的路烂了些。”
周戾手扶着旁边的杆子，脸上没有半分不耐，温和的摇头，“不碍事。”
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艾尔家门前。
不是独立院户，家家户户都连着，一出门就可以看到对方。
而艾尔家就是一栋一层的小平房，却跟别的人家隔开了一些，独立建在了靠河的边上。
这个点，是农忙人回家休息的时间，苏玫也是卡在了这个时间，刚好能碰上艾尔母亲回来吃饭休息。
家门口停了辆小三轮车，艾尔母亲刚走到家门口就打量着。
苏玫和周戾下了车，也是让艾尔母亲看到了他们的脸。
她一脸惊讶，直接就是用手指着他们俩，“你们来我家干什么？”
语气说不上好，更多的是冲。
周戾见状，把苏玫往身后拉了拉，挡住了她。
“阿姨，我们是来跟你谈谈让艾尔住在苏外婆家的事。”周戾先开了口，也还算礼貌的。
“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我女儿凭什么住别人家。”艾尔母亲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么一听，还以为这位母亲是有多爱自己女儿呢。
可事实并非如此。
周戾想了想说：“艾尔住在苏外婆那，能更好的学习，也能省了您每天照顾她的时间，两全其美不是吗？”
哪想，艾尔母亲根本就是见不得自己女儿过得好。
“那死丫头还想好好学习，家里的活都没人干了，学那些个东西有啥子用，尽是浪费钱，还不如让她回来早点嫁了，好拿着彩礼装修一下家里头，留给艾川结婚用。”
听着这话，苏玫在周戾身后，气急了。
周戾也是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
“艾尔才过十七岁生日，你是她亲妈吗？”苏玫攥紧拳头，气愤的看着她。
“怎么滴嘞，我不是她亲妈，你是啊。”艾尔母亲挑衅道。
“你……”苏玫没说完话，被周戾拉住了手腕。
“那您开个价，让艾尔住在苏外婆家。”周戾还是带着礼貌的笑容说道。
艾尔母亲一听有钱，眼睛精得转了几下，“那也得有个十来万吧，那死丫头一生下来就得了傻子病，小时候治的时候可花了不少钱嘞。”
十来万，就把自己怀胎十月的女儿给卖了，周戾只觉得讽刺。
这里的教育竟然是低到了这种程度。
这钱。对于周戾和苏玫来说，不是什么高价钱，可对于农村人来说，已经是笔能富家的钱财了。
“可以，给您十五万，让艾尔住苏外婆家，还有以后她回家，您得善待她。”周戾答应。
可艾尔母亲却又打着精明的主意，“那可不行，你们刚才说了只是让死丫头住在别人家的价钱，可没说让我善待她的价钱，这得另谈。”
“那她永远不会回来。”苏玫站在周戾身后冷冷说道。
真是仗着没文化的理，还打着精明的主意，异想天开了些了。
“那也不行，我女儿，总是要归家的，等再过几年，我还得给她寻个男人嘞。”艾尔母亲这么一听，也不干了。
“阿姨，您是想拿着这十五万，过个安分日子，还是我让人把您家这地全给占了，再把您送到芜城的精神病院过下半辈子？”周戾也懒得跟她好声好气的说话了，眼里流露了戾气，渗人心魄。
艾尔母亲明显被他吓到了，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指着他，“你，你这是，是犯法的。”
周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您也知道我是江市周家的，花点钱，法也管不到我这。”
很明显，江市周家这几个字眼，让艾尔母亲慌了神，她不知道江市周家有多厉害，可也知道芜城这边最大的，最高的楼是他们家的，那得花很多钱。
“那，那行，给我十五万，我让死丫头住外边，回不回来都，都行。”她向周戾伸手，想索要那十五万。
可周戾却没半分动作，“刚才是十五万，现在五万。”
“你们这，不行嘞，我……”艾尔母亲显然不想十五万变五万，还想说些什么。
周戾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她，“要或者我占地。”
艾尔母亲一个激灵，直接就伸手麻利的拿过那张银行卡。
周戾见她收了卡，双手插回兜里，“记住您说的话。”
艾尔母亲急忙点头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