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的回他。
“臣女的礼数确实生疏了,还请陛下恕罪。”
明德帝愣了愣,什么东西?还称上臣女了?还记得自己是景王妃吗?连声父皇都不愿意叫?
“景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要死要活找回来的心肝宝贝儿,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不但毫无悔过之意,还张狂至极!”
顾景洲看着明德帝那张气的通红的脸,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快意,慕清欢的胆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不过礼数规矩与太子的腿比起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提醒明德帝。
“父皇今日找她来,想必也不是为了教她礼数的。”
明德帝这才罢了,他拂袖坐下。
“邹公公,去传太子过来。”
他也不给慕清欢和顾景洲看座儿,俩人就那么站着,明德帝就坐在上面打量着俩人,她越看慕清欢心气儿越不顺畅,要不是还用得着她,岂会容她在御书房放肆!
太子听说慕清欢回来了,都来不及换衣裳,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他一进御书房,目光就落在了慕清欢身上,给明德帝行了礼后,就径直走到慕清欢身边,他走的很快,让人感觉有点毛毛躁躁的,因为走慢了就会露出破绽。
“邹公公说景王妃回来了,孤还不信,没想到还真回来了,七弟,听说你们昨天就回来了,这次辛苦你了。”
顾景洲语气不咸不淡的。
“皇兄客气了。”
明德帝不耐烦的抬抬手。
“太子,朕让你来,是让景王妃看看你的腿,为何现在还没有恢复?若要论解毒,自然是那神医谷的弟子略胜一筹,若要论这些奇奇怪怪的医术,还是景王妃要棋高一着,景王妃的医术,说是斗南一人也不为过。赶紧让她给你看看。”
慕清欢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下来,把个脉吧。”
请她来诊病,还让她一直站着,真是好有诚意。
太子朝她伸出手,欣然道。
“好好好,这边请。”
明德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邹公公,给王爷王妃赐座。”
邹公公看皇帝脸色阴沉,遂吩咐小太监搬了两个小凳子过来,放在太子旁边,慕清欢坐下,就像模像样的开始诊脉。
她闭着眼诊了半天,就跟睡着了一样,太子不敢打扰她,等她睁开眼,又示意太子伸出另一只手,良久才道。
“可惜啊,可惜啊……”
太子心一沉,追问道。
“可惜什么?”
慕清欢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可惜有二,一则太子殿下手术后没有好好静养,下床活动的太早,故此影响了骨头的愈合,二则第二次手术应该在一年左右进行,但殿下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导致铁钉腐蚀了一部分骨肉,目前能站起来就算万幸了,至于那些微瑕,就别计较了。”
太子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面容也瞬间扭曲起来。
“微瑕?你是说孤的腿没救了?孤不信,你一定有办法的,慕清欢,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治好孤的腿,否则……”
这就开始胁迫上她了?
慕清欢嘲讽的看着顾景洲,哂然一笑。
“太子殿下,我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下凡,能让殿下站起来已经属于意外之喜了,殿下若想要恢复如初,还望另请高明。”
太子一把掀开他的裤腿,露出几道狰狞的伤痕来。
“你再看看,一定有办法的,大不了再做一次手术?”
慕清欢笑着摇头,问他。
“殿下你的骨头已经长好了,难道要打断了重新接一次?就算重新接一次,情况只会更糟,不会比现在好。”
太子一怔,是啊,要打断重新接一次吗?他颓然的垂下手。
“慕清欢,要不是你离开京城,孤的腿也不会错过手术时间,现在你还推辞说你治不了,这次你又想要多少银子?”
慕清欢不理他,太子之位也许很快就要易主了,要是没猜错的话,取代他的应该是三皇子,或是顾景洲,这三人是最受明德帝喜爱的。
至于太子嘛,应该要放出京城了,一个瘸子是不可能成为下一代君王的,太子的失态与疯狂,她太能理解了。
顾景洲上前,将人拉到了身边。
“皇兄的腿,慕清欢无能为力,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还望皇兄不要为难她,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出宫了。”
明德帝坐在上首,神情复杂的看着太子,没有说一句话。
慕清欢试探的唤了一声。
“陛下,臣女还有一事,想求陛下开恩。”
明德帝眉头一皱,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目光如炬道。
“说。”
虽不知慕清欢要求什么,若是能医好太子的腿,他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她,现在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次,慕清欢郑重的行了个礼。
“臣女自知德行有亏,皇室难容,不堪为景王良配,故此自请下堂,还望陛下恩准。”
明德帝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满脸铁青的顾景洲,突然怒从心起,景儿为了她这一年多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疯了一样的到处找她,她却一句轻飘飘的自请下堂,就准备把景儿撇到一边了?
“好,好一个自请下堂,三番五次蔑视皇室规矩,朕就成全你。邹公公,去请裴学士过来。”
他是生怕慕清欢反悔了,连喘气儿的功夫都不给,他不但要夺了慕清欢的王妃之名,还要将她贬为庶人,将慕家满门贬为庶人,方能消心头之恨。
“慕清欢,你……”顾景洲没料到慕清欢来这一招,他直接傻眼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这就带她出宫。”
慕清欢淡淡扯唇道。
“莫非王爷你想反悔了?是王爷答应了我,给我和离书,我才来的大岳,现在我只要休书一封,还望王爷成全。”
要不然她也不会回来受这窝囊气。
顾景洲一噎,目光哀求。
“我……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明德帝见状大怒,真是个没出息的玩意儿,离了慕清欢会死吗?她到底有什么好?他一个砚台朝顾景洲砸了去。
“闭嘴,这一年多,顾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没闹够?你要有骨气,就与她一刀两断。”
顾景洲看着慕清欢。
“慕清欢,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吗?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
慕清欢有些不解。
“安排什么?你还能安排什么?你还能堵住悠悠之口不成?前有孟家嫡女侮辱我,后面就会有更多的污言秽语,你觉得这大岳京城还能容得下我?”
明德帝冷笑起来。
“你既然清楚,当初又何必自寻死路!”
慕清欢垂首回道。
“回陛下,我无悔,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离开,我慕清欢,死也不会与别人共侍一夫,更不会一辈子耗在在后宅与人争风吃醋,浑浑噩噩一生。”
明德帝腾的一下起身,开口怒斥道。
“简直是放肆,慕清欢,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一个小小的官家之女,做景王妃已经够抬举你了,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成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