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管家引着她进去,顾景洲已经从床榻上起来了,坐在外间的罗汉榻上,自顾自的喝着茶。
樊婼婼上前盈盈一礼。
“表哥,可大好了?这般看来,婼婼也就放心了。”
顾景洲点了点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说话。
“好多了,劳舅舅和舅母挂心。”
樊婼婼咬了咬嘴唇,怎么就成了舅舅舅母挂心了,明明是她在担心,她正欲说什么,却见霍管家还站在一边,让她开不了口。
她怒瞪了霍管家一眼,霍管家立即心领神会,忙替她倒了一杯热茶,笑的眼睛都眯了。
“表姑娘,这是南边进贡的茶叶,宫里的娘娘也不一定能喝到,你今儿算是有口福了。”
樊婼婼还是第一次来鹤鸣院,她四处打量了几眼,见屋里连个服侍的婢女都没有;而慕清欢又刚刚从这里出去,表哥对慕清欢的娇纵之意,可见一斑。
她笑着试探道。
“表哥这房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要管家亲自斟茶递水?侧妃那般的奇女子,应该也不是那等善妒之人,连个奴婢都容不下的,表哥又何必这般苛刻自己?”
顾景洲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慈嬷嬷和禧嬷嬷最近病了,过些日子就好了。”
习惯了慕清欢那样直来直去的性子,面对樊婼婼这样九转玲珑的女儿心思,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
樊婼婼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这么大的鹤鸣院,就只有两个嬷嬷;以前外面都在传表哥清心寡欲,对女人极度挑剔,原来是真的连个通房都没有。
她只恨自己太过矜持,没有早一点对表哥表明心意,竟让慕清欢捷足先登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表哥,我托人买了些好药材,对烧伤尤其管用,虽然王府什么都不缺,但他们一个比一个粗心,哪里会照顾人。”
顾景洲只是笑笑。
“婼婼有心了。”
这天下再好的药材,恐怕也比不上慕清欢手里的那些药丸和药水一二。
“王爷……”是顾二的声音。
顾景洲让他查除夕夜慕清欢在宫里被掳的事,都过了四五天了,也该有些进展了……
“进来。”
顾二进来后,看见樊婼婼也在,他思索了片刻,就含糊的说了一句。
“王爷交代属下的事,已经有些头绪了,王爷先忙,属下晚些时候再来。”
顾景洲看了樊婼婼一眼。
“婼婼,你先回去吧,霍管家送送她。”
樊婼婼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半是气恼半是难堪的站了起来,朝顾景洲盈盈行礼道。
“好,那表哥就好好休养身体,姑母那边也无须担心,婼婼会经常进宫去,替姑母解闷儿。”
顾景洲沉着脸,没再说什么,樊婼婼话里的意思,他自是听的明白。也不知母妃是怎么许诺樊家的,竟让樊家母女信以为真了,殊不知,他想要谁,不想要谁,就算是父皇也奈何不了他。
樊婼婼走后,顾二才回禀道。
“回王爷,新四所那两个烧死的太监,是太子手下的人,不过宫里有人看见,俩人和三皇子的人多有接触。”
“事发第二日,陛下就传了三皇子进宫,最蹊跷的是,三皇子前脚出宫,后脚贵妃娘娘就被禁了足……”
顾景洲眯了眯眼。
“三哥……你陪本王进宫一趟。”
……
皇宫,明德帝拿起一份奏折,心烦意乱的半天都没有看进去,他把折子往旁边一扔,羌公公忙过去替他揉按太阳穴。
明德帝长吁短叹,他没有想到老三竟如此糊涂,之前差点毁了太子的腿,现在又要毁了慕清欢的右手。
慕清欢那样的人,恐怕整个太医院加起来都抵不上她一个,就凭她能医好溧阳长公主多年的顽疾,还能医好太子的断腿,就可见一斑。
这事儿说白了,是太子和三皇子兄弟间的事儿,慕清欢也算是无辜受了牵连,理应给她一个交代。
可三皇子是他的亲儿子啊,他最多是将人打罚一顿,禁足几个月,难道还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吗?
那老七也是个刺儿头,这次为了救慕侧妃,连命都不要了,这个混账东西,听说已经好了近大半了,估计就在这几天,就要找上门来了。
他一想起顾景洲,头就更疼了。
“羌公公,你是说,老七那边的人也在查这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羌公公忙躬身道。
“回陛下,是景王爷身边的顾二侍卫,以景王爷那护短的性子,只怕很快就会进宫来讨个公道。”
明德帝心里一沉,嘴硬道。
“他还要公道?那慕侧妃虽说无辜,但她在西四所放的那一把火,烧毁了朕好几座宫殿,朕还没有说什么呢,念在她为求自保的份上,就两两相抵了吧。”
……
翌日
慕清欢准备了一份薄礼,准备回慕府一趟,去看望一下慕淮安,她人刚走到二门上,霍管家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
“侧妃,王爷有请。”
慕清欢只得先去鹤鸣院,她到的时候,顾景洲正歪在榻上,不过穿戴的还算整齐,脸色看着也好多了。
“王爷,有事吗?”
“过来。”顾景洲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走近些。“听说你要回幕府?本王准备了一份礼物,你顺便带上。”
慕清欢笑着摇头。
“不用了,我已经备好薄礼了。”
顾景洲的东西,再差的也值些银子,她可不想便宜了慕淮安。
顾景洲饶有兴致的问。
“你备了什么薄礼,说来听听?”
慕清欢不好意思的笑道。
“橙子半框,柚子半框……”
还都是她挑剩下的,个顶个的酸涩,反正扔了也可惜,不如送慕淮安。
顾景洲轻笑一声。
“还真有点薄,本王就不陪你去了,让顾三顾四跟着你去。”
他可不想跟着丢人。
顾景洲此番举动,让慕清欢微微有些诧异,他越是如此,她越不敢轻举妄动,可能稍迈出一步,前方就是陷阱。
俩人坐了一会儿,顾二就进来回禀,说是送慕淮安的大礼已经到了,马车正在角门处等着。
顾景洲不明说,慕清欢也不多打听,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
“行,那我先去了。”
顾景洲温和的笑。
“去吧,早些回来。”
马车从王府大门拐到了角门处,还真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那儿,她没兴趣看,顾三使了个眼色,驾车的小厮立马跟上了。
马车在幕府二门处停下,她被潇嬷嬷扶下了马车,便准备先去慕淮安的外书房。
“清欢……”
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位粗布蓝衣妇人,还挎着个蓝布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