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坐那里一言不发,真的没搭理樊大夫人,顾景洲非但不斥责她无礼,还宠溺的看着她笑,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贤妃赶紧笑着拉偏架。
“你大舅母就是这样的,心直口快,不会说话,你一个晚辈,跟她一个长辈计较什么?像什么话?”
慕清欢微微挑眉,笑的温和。
“她哪里是不会说话?她只是看不起我,不想尊重我罢了,不过没关系,我也不需要她的尊重。”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更尴尬了,樊大夫人更是涨红了脸,她哪能想到,慕清欢竟如此直接,连贤妃的面子都敢不给了。
这满京城的女子,甭管出身多高贵,在自家婆婆面前,哪一个不是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哪有像她这般放肆的?
这就是景王宠出来的祸根?
慕清欢用余光瞄了一眼顾景洲,有他在,她大可不必忍气吞声,可是顾景洲自己说的,要护她周全,不让她在外面受人欺负。
顾景洲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对樊大夫人道。
“舅母这是羡慕慕大人呢?他可没什么好羡慕的,宠妾灭妻,任由姨娘兴风作浪,养了两个儿子,还两个都夭折了。”
“本王前两天才着人送了两个美妾过去,好让他早日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樊大夫人小声道:“嗳,我羡慕他做什么,我就是随口说说……说说。”
她还是有些忌惮顾景洲的,以前顾景洲还没成亲前,两家还有些来往,自成亲这半年多来,基本上连樊家的门都没跨进去过。
樊家的赏花宴,小儿百日宴,往王府递了不知多少回帖子,每回顾景洲都是备了礼让霍管家送去,人却不到。
这关系,眼看着越来越淡了,哪能再惹他不快呢?樊家如今成年的儿孙就有二三十人,还没有算上旁支,可都要靠着景王提携呢!
贤妃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是个护短的,看他不高兴了,赶紧扯开了话题。
“慕侧妃年纪轻轻,倒是藏的一身好本事,以后本宫若是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就不用再找太医院那帮蠢材了。”
她说完,又看向顾景洲。
“谁让咱们家景儿眼光这么好,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媳妇儿呢?”
慕清欢:“……”
还真不怕死,那就等着吧!
樊二夫人很会察言观色,她见顾景洲神色悠闲,并无不悦,便笑着附和道。
“娘娘说的是,侧妃有这等医术,以后我们这些做亲戚的也能沾沾光,到时侧妃可不要嫌我们麻烦。”
伸手不打笑脸人,慕清欢对她的态度也客气多了。
“樊二夫人哪里的话,做大夫的,怎么会嫌弃病人呢?只不过我的治疗手法有些不同,怕是一般的夫人小姐见了,吓都吓跑了。”
樊大夫人听几人聊的热闹,也不甘寂寞道。
“不知慕侧妃师从何人?这样的医术,不会是从神医谷学来的吧?”
慕清欢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这个神医谷了,她不了解神医谷,也不想借别人的势,便敷衍道。
“前些年偶然得了一本医书,从书里看来的,没想到,一学就会了,大概就是骨骼惊奇,天赋异禀吧!”
樊大夫人语气轻蔑。
“看了一眼就会了?侧妃还真是聪慧过人呢?”
慕清欢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慕家冬天耗子多,夏天癞蛤蟆多,妾身抓了少说也有上千只耗子,上百只癞蛤蟆,一个个儿的开肠破肚,掏心挖肺,这么多年,才学就了这么点皮毛……”
众人看她的眼神儿逐渐嫌弃起来,尤其是樊婼婼,她捂着耳朵,恨不得让慕清欢赶紧闭嘴。
“你们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景王府,我亲自剖给你们看,上次有只母耗子难产了,还是我将她肚皮破开,取出一窝小耗子的呢!”
慕清欢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蟾蜍皮,依稀还能看见深褐色的花纹,和干瘪的四肢,她提溜着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妾身最擅长活剖癞蛤蟆,你们看,这张蟾蜍皮,就是我亲自剥皮抽筋的……”
“呕……好恶心……”
樊婼婼实在忍不住,嚷了一句,撇开头就干呕了起来。
“婼婼,怎么了?我儿没事吧?”樊大夫人一边安抚自家宝贝女儿,一边恶狠狠的瞪着慕清欢。
樊媛媛也花容失色的躲在她娘怀里,樊二夫人小声哄着她。
“媛儿别怕,别怕啊,慕侧妃说笑的呢,她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么大胆子呢……”
贤妃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双白生生的手,肚子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几个月前,她还用她那双脏手,替她沏过茶,揉过肩呢!
她光是想想就恶心,要早知道慕清欢做过那么多腌臜事儿,她根本不会让她近身。
“呕……赵嬷嬷……快……”
赵嬷嬷急中生智,拿过桌案上的青花瓷瓶,就捧到了贤妃嘴边。
“娘娘,这里,快吐这里……”
顾景洲一把抢过蟾蜍皮,装进了袖中,就赶紧过去扶贤妃。
“母妃。”
贤妃仿佛受了惊一样,吓得直往后退,生怕顾景洲的手碰到了她。
“母妃没事,你过去坐着。”
“好。”顾景洲收回手,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坐回了慕清欢身边,黑着脸看着她。
“王爷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慕清欢拿袖子掩住了半边脸,一脸无辜的望着顾景洲。“王爷,她们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妾身过去把个脉啊?”
贤妃抬起头,怒道。
“你……闭嘴。”
慕清欢:“是……”
顾景洲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剥了个橘子,塞到了她手里。
“不用,来吃橘子。”
慕清欢看着殿内吐成一片,哪里还吃得下,顾景洲分明就是故意恶心她,替他母妃出气。
她接过去,放在了一边。
“妾身在家已经吃过两个了,这些都留给王爷吧。”
那边,贤妃也终于吐够了,赵嬷嬷又让婢女端了热水,服侍贤妃擦洗漱口,樊家两位夫人和两位小姐,则去了隔壁偏殿,去更衣洗漱去了。
贤妃缓过气儿后,就厉色道。
“本宫头疼,慕侧妃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