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子?”钱恒看着手中的奶茶。又看看对面的吴峫。
“不单单是你,我连他都当是小孩子。”吴峫呲溜呲溜吸着杯子里的珍珠指了指一边的张启灵。张启灵现在正在喝着奶茶,看见吴峫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恒你就喝吧,胖爷我养一个也是养,养一双也是养。”
钱恒插好吸管猛嘬一口。
钱恒喝完奶茶,参加了客家人的家宴。直到晚上华灯初上,整个永定楼点起了明灯,从上面看就是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圆环。
一边的导游非常应景地开始讲述关于土楼和客家人的故事。
孤身的族群经过千里的迁徙终于到达了利于繁衍生息的新栖息地。但是害怕当地人的针对,于是修建了便于守望相助的土楼。
族群的血脉得以延续。
还是钱恒渴望的家。他想要的家,得不到的家。
钱恒看着吴峫他们三个在一边鬼鬼祟祟凑在一起商量什么事。过了一会儿,吴峫过来开口:“我打算开个农家乐,缺个传菜的。交五险一金。”
王盟在这里怕是要当场上吊。
钱恒也是有些呆愣,但是最后还是摇摇头,开口慢慢说:“吴峫,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看见你就有些发怵。”
钱恒回到昆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份了。房子里已经落了好多灰。钱恒把抹布浸水,慢慢擦着屋子里的灰尘。家务不是很多,但是钱恒非常疲累。
吴家的氛围很好,雨村的氛围也很好。但是那是吴峫的家,钱恒留在那里,始终是一个外人。
他想要自己的家。
钱恒租的房子不大,除过那口白木棺以外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
钱恒在床上睡觉,在桌子上处理那些核桃。因为昆明还是有点潮,再加上钱恒总是特别累。
有一次半夜睡倒在桌子上没来得及给核桃密封,结果核桃开裂了。钱恒去医院检查,那大夫强烈建议他去北京看看。
钱恒问好好治疗自己可以长命百岁吗?
大夫说可以。
但是钱恒知道自己最多再活个三五年。苟到三十岁顶天了。
可惜了乌海,谋划千年匹配到自己这个病秧子。
昆明是花都,钱恒开始喜欢每天买点花插在屋子里,掩盖一下自己身上日益深重的死气。他也没有消极治疗,只是觉得自己再怎么治疗都好不了了。
二零一五年的冬天,钱恒回到了北京,无他。有个治疗需要的特效药只有北京的一家医院有进口。再次回到这个城市,钱恒冷的有些难受。裹着羽绒服行走在大街小巷。
然后接到了黑眼镜的电话。
钱恒的新手机号只给了吴峫,看来吴峫把他给卖了。
“瞎子要结婚,来蹭饭吗?”钱恒听见黑眼镜欠欠的声音。
“我……”
“不请黎蔟,那孩子上个月去南边了。”
“就是这个……”钱恒再次开口。
“新月饭店,真的不来?”黑眼镜又说。
钱恒很没骨气地开口:“几号?”
“三天之后,吴峫去找你。”
滇川。
漆黑的墓穴之中满是积水,青年在最前面,嘴里叼着手电筒,双手在前面的壁画上摸索。身后的人大气不敢出。
随着机关的咔哒一声,面前的整面墙壁全部陷了进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七爷,你想清楚了,你这次进去什么东西都不拿。”身后走上来一个中年人看着青年。还随手递给了青年一支烟。
“我说过的话一向算数。这烟就算了。”黎蔟起身看着中年人。
“黎七。”黎蔟带着自己的手下进了洞口。
黎蔟看着面前巨大的殉葬坑,心脏一下子揪紧。
“恒哥,我会找到你的。”
新月饭店。
谢家九爷的婚礼那叫一个有排场,钱恒坐在特定的包厢里剥着白灼虾,剥好之后沾了白灼汁递给一边的张启灵。
因为张大族长破解墓里的机关破解惯了,一只虾在他的手里会四分五裂。
吴峫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钱恒和张启灵各叼着一只白灼虾。
他毕竟是九门吴家现阶段的当家人,难免要到外面应酬,喝酒不行,场面话还要说的。
谢九爷和黑眼镜都是男人,就没有按照传统的规矩。两个人一个穿着白色对襟长衫,一个穿着黑色对襟马褂。钱恒打眼瞧上去就觉得般配。
谢九爷钱恒是第一次见,那是一个眉目如画的男人。据说九岁接手谢家。从懵懂稚子成了如今八面玲珑的谢九爷。期间也吃了不少苦。
婚宴前半段两位新人一直在外面应付宾客,直到后半段的宴会。钱恒才近距离见到了谢九爷。
“九门谢家谢雨臣,幸会。”谢雨臣向对面的青年伸出手,起势一看就是北京长大的老派世家子弟。
钱恒起身与他握手:“钱家钱恒,见过谢当家。”
钱恒从谢雨臣身上看见了其他可能,如果自己没有脱离钱家,钱家没有出事。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和谢雨臣一样独挑大梁。
华丽的包厢里只有两位新人和三五好友。黑眼镜中间上去拉了一段小提琴。在场的人都在静静听着。钱恒也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静打着拍子。
一曲毕,钱恒看见黑眼镜收了琴弓看着谢雨臣,谢雨臣也回望着他。
瞎子不摘墨镜,但是钱恒可以感受到那浓烈到满溢的爱意,好似要将谢雨臣包裹。
钱恒眼眶有些酸,欲盖弥彰地低头继续吃自己的菜。
宴席散开的时候又出了一件事情,钱恒看着身后努力扒着自己肩膀的吴峫。这货刚刚出去敬酒的时候偷偷在自己衣服口袋里藏了烟。
藏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他还很贪心,藏了五盒。现在被胖子发现了,和张启灵两个人准备对他进行会审。
“敬的酒都是雪碧,天真你是胆子大了敢瞒着哥哥藏烟。”
钱恒觉得晦气死了,准备跑的时候被吴峫拽在原地。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钱恒手里还捏着吴峫的一盒华子和从桌子上顺的打火机。
烟盒在指尖转动,钱恒鬼使神差地拆开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他没有胆子吸,把烟叼在嘴里,掏出手机订回去的火车票。
“恒哥……”
一瞬之间,钱恒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全部安静了下来。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钱恒慢慢抬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青年。
钱恒有些没有认出黎蔟,黎蔟已经二十岁了,和两年前有了很大不同。看上去更成熟,更凌厉。
只是现在道上有名的黎七爷眼眶通红,浑身微微发抖,不敢上前一步。
预想中痛彻心扉心扉并没有出现,钱恒叹了一口气。
“黎七爷,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