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和小恒在谈恋爱。现在小恒把你给甩了。你现在打不通人的电话。”梁湾看着黎蔟。
黎蔟点点头。
“我看你是活该,你根本就不喜欢小恒。你知道他那天晚上有多危机吗?我们医院的专家会诊了了两个小时,才得出他的治疗方案。你在急救室里昏迷神志不清的时候小恒为了去找你被几个医院的保安用束缚带捆在床上……”梁湾看着黎蔟,恨铁不成钢地戳着黎蔟的脑袋:“最烦你们这种臭男人。”
黎蔟听得心都碎了,这些事情钱恒从来没有和他说过。青年清瘦的模样又出现在脑海里。黎蔟突然慌乱到无法呼吸。
一个疯狂的猜测出现在黎蔟心中。
“湾姐,我求你,问一下你们医院的同事。我们去杭州的那两天,恒哥有没有住院?”少年的声音颤抖到不能自抑,回忆中所有的疑点全部交织在一起。猜测的结果几乎要把黎蔟的心脏生生撕开。
“你等着,我给你问问。”梁湾拍拍黎蔟的肩膀,到一边给齐薇薇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就面色不好地回来了。
“我们去杭州的那天早上十一点,钱恒是被救护车给拉到医院里的,因为神经毒素过敏导致昏迷。”梁湾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天晚上,他突然心脏骤停,在抢救过程之中几度失去生存意志。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恢复了心跳。”
“你什么时候给他打的电话?”梁湾看上去非常严肃。
“第二天下午。”黎蔟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那时候他刚到普通病房醒来。”
黎蔟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了手心。
“我没事,早点回来。”
青年温柔沙哑的声音像是一道锁链一样深深勒住黎蔟的心脏。
神经毒素过敏导致昏迷,心脏骤停。如果这都不算有事,什么算是有事?黎蔟陡然知道自己曾经差点失去钱恒的时候完全失去理智,竟然想着现在就开车回去,回到北京,把钱恒抱进怀里,他不敢问钱恒那几天的事。
黎蔟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不知不觉之中,钱恒就像是一棵张牙舞爪的植物一样深深扎根在,轻轻一扯,就痛得要死。
但是他现在不能回到北京,吴峫和九门的计划必须需要一个执行人,这个执行人不是他就是钱恒。他不愿意让恒哥再做这件事情了。
就在潘家园卖卖核桃就很好了。
黎蔟生活在父亲的打骂和酒气之中。曾经一直在想,什么才算是家。
是黑漆漆的禁闭室,还是挥舞在身体上的拳头。现在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冬天的一碗挂面。还有青年在厨房热气氤氲之下温柔的眉眼。
他想有一个家了,和钱恒一起。他恒哥总是看上去那么孤独,他想给他一个家了。没有吴峫和九门。没有黎一鸣……只有他和钱恒。
他想和钱恒在一起一辈子。在此之前,要扫开阻挡这个愿望的一切阻碍。
少年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不远处的沙漠。黄沙像是天边延伸过来的猛兽,要把所有人都吃掉。
而在滇王墓墓中,钱恒看着被菌丝吊起来的老彪和拿着枪的纪年。几个人对面是一个巨大的菌类植物,看着像是一团巨大的棉絮。从里面伸出许多个像是触手一样的菌丝。
“这是……灵芝太岁。”唐泽水之后的年轻人喃喃开口。钱恒转身看着那个人。眸间闪过一抹猩红。
至阴至邪之地,善生邪物。钱恒看着面前的灵芝太岁,整个肉瘤不断蠕动着,张开一个缝隙直接把老彪吞了进去。随后没有过几分钟,那些触手就托着一棵果实出现在钱恒几人面前。那颗果实也在扭曲着,上面渐渐生出一张痛苦的脸。红梅被一下子惊得往后走。
因为在那果实之上,出现的是老彪的脸。
纪年在后面扣动扳机一下子把那颗果实打掉,果实爆炸开来,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声。
“你把老彪杀了?”红梅看着纪年。纪年不理他。
面前的灵芝太岁上面伸出许多越来越多的菌丝触手,每个上面都举着一颗扭曲可怖的人头果实。
“这都是死在滇王墓里面的人。”
钱恒面前被触手举过来一颗果实,中年人的眉眼和钱恒有几分相似,被举过来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师父。”秦深看着那颗果实。
钱恒往后退了一小步,但是又马上停住了,最后苦笑着开口:“爹。”
没错,那张脸,就是钱恒父亲钱澄江的脸。那个钱恒已经八年没见过的脸。
可是面前的钱澄江已经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不孝子孙,只会痛苦地嘶吼。
秦深看见钱恒身上一下子散发出来的死气,有些担心地把钱恒拉到了一边。“小恒。”秦深看着钱恒,钱恒好像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眼眶有些红,直直看着秦深。
“师兄,你看看我全家人都在这里了,我是不是也应该死在这儿?”
“小恒,你不要……”
秦深刚想说你不要胡说,就看见灵芝太岁的触手给他送过来一颗果实,上面静静沉睡着一张稚嫩的脸——是十八岁的钱恒。
秦深看着面前的钱恒,突然有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钱恒,他的小师弟也许早就死在滇王墓里面了。钱恒的眼睛在秦深面前慢慢充血,眼神变得危险又陌生。
钱恒,不,现在应该叫乌海,他单手捏住了秦深的脖子。
秦深虽然小时候在钱家学本事,但是他天生体质不好,又是七月十五的阴命,钱恒心疼他,总是在钱澄江面前护着师兄。所以秦深哪怕变成了现在这副老狐狸的样子,本身实力也不是很高。
纪年看见钱恒掐住了秦深的脖子,连忙上来给了钱恒一脚,把秦深救了出去。唐泽水看着灵芝太岁身后的棺椁。脸上时强烈的不甘。
钱恒后退两步,灵芝太岁的触手开始慢慢向他靠拢过来。秦深看见钱恒微微启唇:“阿朱。”
一抹红色的影子迅速出现在钱恒的身后,灵芝太岁的触手收回,秦深看见钱恒的身后盘踞着一条足有一人宽的大蛇。通体血红,鳞片返着微光,三角形的蛇头中间的一道细缝缓缓睁开,里面还有一只灰白的眼睛。
这是滇王墓中真正活了千年的长生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