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汤故带着小宝站在西帝宫门口，托着下巴：“我把你送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爸爸肯定希望妈妈一起进去。”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再叫我妈妈了，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误会了，我还要不要活。”她无奈叹气，拍拍小宝的头，“我知道你很想要个妈妈，但你妈不是我。”
小宝撇嘴，格外苦闷。
汤故见状，又于心不忍，叹了口气，拉着他进门。
西帝宫相当大，前后建筑二十余幢，景观湖、连廊应有尽有，虽然现在神仙办公都换成了凡人那套，但建筑风格还是延续古时的奢靡豪华。
她越靠近主殿脚步越慢。
小宝不停地拉着她催促快点，结果两人转过回廊，就迎面撞见从大门走出来的谨禾。
她一愣。
谨禾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今天走的成熟OL风，衬衫配裙子，领口开到胸，袖口挽到手肘，裙子更是短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能看见。
她眸子一缩。
原来帝君喜欢这款，难道两人大清早就开始玩神秘py了？
她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小宝的眼睛。
“妈妈，你干嘛？”
“小孩别看，长针眼。”
谨禾快走到两人面前才发现他们，扫了一眼，没理会就匆匆离开，满脸的倦意。
汤故觉得她内心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人前禁欲系的帝君人后竟然是这副模样，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发现了天大的八卦，还能活吗？
好在她和月老哪吒他们不一样，平常不爱说话，也不爱在背后论人长短。
“那个，你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她看过谨禾之后打定主意不去招惹，推了推小宝，示意他赶紧走。
小宝还在依依不舍，司命先出来了。
他现在是宫禛座下的得力助手，算得上左膀右臂，平常没事还兼职私人助理，虽然级别算不上多高，但因为深受信任所以就连玉帝都以礼相待。
“小故，你送小殿下回来了？”他看见她，立刻迎过来。
“嗯，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带他过去。”
司命顿了顿：“帝君请你一起进去。”
“啊？”她不明所以，“找我做什么？”
“应该……是感谢吧，我也不太清楚，你去了就知道。”
小宝拳头一挥：“耶！我就说了爸爸会高兴的。”
她这下想尿遁都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把小宝带进去。
宫禛坐在大书桌后面，面前堆满了文件，数量不比她做阎王的时候每天批阅的生死簿少。
看样子不问世事的帝君，也没这么清闲好当。
“见过帝君。”她乖巧行礼。
宫禛抬起头，看她一眼，小宝屁颠颠地跑过去：“爸爸，我好想你！”
一碗水端平，他简直是小孩里的人精。
宫禛轻扯唇角：“元始天尊在等你。”
小宝闻言，小脸一垮：“我不要跟着天尊老师学习了！他打我！”
“讨价还价？”他语调威胁，小宝很吃这套，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汤故站半天，觉得自己多余，刚想告辞，就听见他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宝其实挺好带的。”她差点咬到舌头。
“是么？”
这语气听上去不太对啊。
她警铃大作。
“嗯，虽然有点孩子气，但还算听话，何况我能保住这条命还多亏了帝君，就算是报冰棺之恩，也要尽心尽力。”
宫禛看着她，没说话。
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话多了，也变得拘谨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他思索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她因为丢了四魄降智了。
他掀唇：“想报恩？”
“嗯……嗯？”
“那就做点实际的。”他没理，把手边的三个文件夹放在她面前，“看完，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
汤故半天没缓过神。
几个意思？
把她当秘书用了？
她觉得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他对面开始看文件了。
她思绪飘了一瞬，觉得自己可能智商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记性也差了很多，但也就是一瞬，收回思绪后她开始自然而然地帮他看文件，相当集中认真。
宫禛看着她埋头用功，勾唇。
以前怎么没这么好骗。
他以为把她的心思都掌控于手心，最后却被耍了，差点失去她。
窗外吹来一阵风，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吹起来，轻轻扫在脸颊上，她用手勾到耳后，刚好露出半张脸。
那张脸和从前没有半点区别，白皙透亮，脸颊的淡粉色一直到眼下，她眨眼的时候睫毛像把扇子，眉毛秀气漂亮，就连额头上的绒毛都像是精心梳理过。
她看得很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视线。
宫禛放在桌面上的手紧了紧，想摸摸她的脸，触感甚至都刻进心里，但偏要忍住。
从她沉睡到醒来，天上只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他经常去尘封冰棺的西海看她，从小宝记事，到会说话。
但冰棺太厚了，躺在那近在咫尺，却碰不到她。
她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往西海，等他到了，她人已经冲去王母的东帝宫。
人间大劫，他按照她的意愿抹去了除玉帝之外所有神仙的记忆，但她却没有受法术影响，她只是单纯把他忘了。
她追他的时候付出很多，也受了不少委屈，现在的潇洒，说是对他的惩罚也不牵强。
啪。
她猛地合上文件夹，他收回思绪。
“看完了？”
她点头：“看完了，大差不差，就是最后一份文件的预算有点问题。”
她拿着文件绕过桌子，放在他面前：“前面的预算总和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是最后这个数，你看预拨这块，我觉得分明是有人想贪啊！”
“这谁做的，我来看看。”她一边嘟囔一边翻纸，哗啦啦的，“嗯？月老？”
她哽住：“不是吧，月老肯定不是这种人，我觉得他应该是老眼昏花算错了。”
她打了个哈哈，看向宫禛，正打算接着替月老开脱，转头的瞬间，忽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
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耳边。
四目相接，她瞳孔瞬间放大，震惊一瞬，又忍不住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看。
鼻梁高挺笔直、薄唇微张，下巴削尖，唇色……
嗯？
怎么又看回嘴唇了？！
她哽住，收回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帝君。”她张口，声调忽然又变得心虚，“文件……还看吗？”
宫禛收回视线，指尖点点桌子：“放这，你可以回去了。”
她如蒙大赦，立刻跑路。
等她离开，他才长舒一口气，双拳紧握，压下躁动的情绪。
汤故冲出大殿，才发现自己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怎么回事？
她和宫禛满打满算才见两次，就算发自内心觉得他不论势力气质还是长相都是六界第一，也不至于这么随意动心吧？
她可单身了千年啊！
“小故，没事吧？”司命不知道从哪出现，叫她一声。
她回过神，摇头：“没事，我先走了。”
“诶，等等。”对方拉住她胳膊，“你大病初愈，又缺了四魄还没找齐，最近肯定打不起精神，我上次去东海，龙王给了我一株水中生长的千年人参，我今早起来帮你煲成汤了，刚好你来，直接带回去就好。”
“你……这怎么好意思。”她一脸受宠若惊，看着他手里的保温盒。
司命笑笑：“拿着吧。”
盛情难却，她只好接着，道谢。
等她离开，小宝才从石山后面冒出头，贼溜溜地跑进主殿。
“爸爸！”他一脸着急，“妈妈要被撬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