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脸得意的小兵听我这么说直接傻了眼,说道:“老赵你没看错吧,我这不是本年的宣德炉,价值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我看着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心想要不是为了照顾黄爷的面子,这小子绝对敢说这个宣德炉是新的。
我赶忙眼神示意他闭嘴,自己也赶紧解释了起来:“哎,这宣德炉虽然不是宣德本年,但是看这上面的纹饰,典型的伊斯兰教的风格,还有这颜色,正经的正德红,这物件的价格绝对低不了。”
“关键是这东西更有意思,底下的款还不是正德款,而是玉堂清玩。”
这个底款就有说法了,“玉堂”二字是传说中明代大奸臣严嵩的儿子严世藩的字号。
严世藩有一个爱好,就是各处搜集无款的宣德炉,然后在底下刻上“玉堂清玩”的底款。
严嵩在嘉靖时期权势滔天,其子也是恶贯满盈,家里珍宝一样数不胜数。所以搜集到的宣德炉自然也是珍品。
这个正德年间,伊斯兰教风格的炉子,品相绝对没有问题,估计是当时工匠私铸的无款炉,然后让严世藩收走之后刻上了“玉堂清玩”。
所以这件炉子来头极大,原本正德红的炉子就极少,私铸无款,还让严世藩收藏过的,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小兵听我解释完,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失望,然后又满是佩服:“哎,黄爷的宝贝,真是每一件都大有来头!”
我问道:“怎么样,你现在觉得这个炉子值多少钱?”
小兵咽了一口口水:“算了赵老板,你别说了,让我体面的输了吧哈哈哈哈!”
他这话也逗笑了不少人,整场游戏基本上成了黄爷炫富的专场。
下一个就到了我准备的东西,我拿到手的是一只玉扳指。
黄爷看我的眼神有些玩味:“赵老板要不要自己说说这东西的来历?”
我苦笑:“黄爷您别为难我了,我要是能看出啥门道,就不会挑这件东西了,我只是觉得这种筒状的扳指年头不会太长,但是从玉的开片纹路来看,又是个顶老的东西,如果是战汉的扳指,这种造型确实少见,但是我真看不出这个能值多少钱了。”
黄爷哈哈笑道:“不容易啊,我这满园的物件,能有一件难住你赵老板也可以了,你仔细看看扳指内里!”
不用他说,我刚刚就摸到了内里有纹路,但是借着灯光也没看清。
我又用手电照了一下,摇摇头:“抱歉了黄爷,看起来像是字,但是认不出来了……”
黄爷说:“赵老板不打麻将啊?”
我摇头道:“只知道规则,不算会打,老输钱。”
黄爷伸手拿过扳指,然后递给了海爷,说道:“怪不得摸不出来,来海爷,摸摸然后告诉赵老板是什么字!”
海爷把食指伸进了扳指中,指尖撮动了几下,说道:“要我说,还是找根铅笔拓出来吧,我用嘴说怕是达不到黄爷您想要的效果。”
我心想你们两个老登可别卖关子了,老子要不是为了扮个不算很蠢的蠢猪,谁会跟你们在这一唱一和。
没一会功夫,一个侍女就拿来了纸笔,把白纸套进了扳指中,用铅笔轻轻的画了很多下,很快就把内里的字迹拓印清楚了。
侍女把白纸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就是五六个放大镜伸了过来。
我也赶紧凑上去,只见白纸上黑乎乎的铅笔印透出四个小字——长春居士。
小兵直接喊了出来:“卧槽乾隆爷?这是亲笔款?”
海爷在我们身后说道:“没错就是乾隆亲笔,能把这款雕刻上去可是真功夫,而且这明显是一个古玉扳指,被乾隆爷看中做了私藏,而且刻了款,价值虽然比不上一套四千万的扳指盒,但是其中单拎出一只,应该是比不上这枚的。”
紧接着,各位又是一顿彩虹屁,黄爷说道:“这也不怪赵老板看不好,要是我准备了拓印工具,可就难不倒人家了。”
最后终于到了海爷的物件,他选的东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是我们所有人看一眼就选择放弃的字画。
那是一幅装裱干净的山水图,风格很像董源,但是没名没款,怪不得海爷会选它。
我说道:“看画风是董源没错,有山有水,山势深远,水色江天,水平相当高,披麻皴能看得出真功夫,只是这画跟传承有序的那些名作相比,差了名款,没有章,这画的价可不好定。”
小兵现在成了个人精:“不好定价?那就是没价喽,咱岂不是要恭喜海爷?”
这话说的真是皆大欢喜,所有人纷纷附和,黄爷也当场宣布海爷就是赢家。
而海爷这种身份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挑一件多牛逼的宝贝,就选择要了让他赢下游戏的这幅画。海爷给它起名“归海图”,我附和道:“真是好名字,江水东奔,山势东倾,尽皆归海,海爷这幅画得的也是实至名归啊。”
就这样,游戏在一片恭维声中结束了,在侍女收拾桌面上的宝贝是,我忽然拿过那枚扳指,对黄爷说道:“黄爷,这扳指也算是让我栽了个跟头,你既然已经把玉琥赏给我了,那我能不能拿玉琥换这枚扳指,就是想给自己留个教训。”
黄爷大手一挥:“这样吧赵老板,玉琥你拿回去,扳指你也拿回去,但是你得给我放个准信,今后要是能遇见宝贝,能够得上我这院子东西规格的,您可得先想着我!”
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放心黄爷,咱不说远的,就在今年内,我必然寻摸一件您这没有的宝贝,这话我放在这,要是找不到,您赏我的东西我原封不动退回来!”
酒会就这样结束了,我让侍女把玉琥装好放进了小兵的车里,而扳指我一直戴在手上。
临走的时候,我跟黄爷海爷拱手道了别,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格外的显眼。
回去的路上,小兵问道:“怎么样兄弟,这排场没见过吧?”
我摇摇头:“真牛逼啊,这他妈就是有钱人吗,我以前真是做梦都梦不到这场景。”
车子快开回小兵家的时候,阿乐来了消息:“玩的怎么样?”
我回复阿乐:“玩得不错,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这家伙这么问肯定不是问我酒好不好喝,黑丝好不好看,正经事只有一个, 那就是海爷。
不过我今天的逼也算装到位了,马屁也算是拍足了,今明两天海爷到底会不会联系我,就听天由命了。
如果海爷不联系我,那我还有些庆幸,说明他眼力一般,格局也一般,看不出我这人中龙凤。
他找我找的越快,说明我越受重视,相对来说接近他的危险也就越大。
我有种预感,今晚上他的电话就会打过来。
果不其然,我前脚刚进屋,电话就震动了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我赶紧示意阿乐他们别说话。
我深呼吸两口,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到:“喂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是赵先生吗?”
我答道:“没错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女人说:“我是海爷的助理,您可以称呼我小欧,今天给您来电话,是想跟您说一声,海爷想要约您吃个饭,时间地点听您的安排,想知道您可否赏光。”
我随后像身边的小兵问了句:“咱这两天没有要紧安排是吧?”
小兵说到:“没啊,你不就是来玩的嘛?”
于是我对着电话说:“既然是海爷赏脸吃饭,那我就客随主便吧,海爷怎么安排我都听安排。”
“好的,那我去跟海爷说您随时有空了哦!”
“拜拜”
阿乐看着我挂了电话,然后一拳就怼在了我的胸大肌上:“可以啊兄弟,我还以为想扒上海爷这艘大船,还得费些时间呢,你还真就一晚上勾搭上了!”
我赶紧拨开他的手:“你他吗自己多大力气心里没数吗,草,要是老子被打死了你们谁去对付海爷,赶紧说,下一步是什么?”
阿乐说:“下一步就很简单了,他肯定要让你看东西,到时候你回来告诉我们他的宝贝放在哪就完事了!”
我问道:“你们是想强攻还是想智取?说白了就是抢还是偷?”
阿乐面露纠结:“兄弟我还是先不跟你说了,不管偷抢,你知道了我怕暴露,等你有消息了再说。”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我要是知道他们要怎么干,再面对海爷的时候难免会心虚,到时候再被他察觉到不对就麻烦了。
第二天一早,小欧来电话问我住在哪她来接我,我报了小兵家隔壁的地址,然后早早出来等待。
本以为来接我的还是那种保姆车,结果却是一辆两座的保时捷。
我对这种档次的车算是毫无了解,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只感觉这车的油门声音就是我经常在夜店门口听到的那种。
车停下之后,车窗下来,驾驶座上一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开口道:“赵先生?”
我试探问道:“小欧?”
“上车!”
这车的底盘很低,感觉坐下去像是坐在了地上,小欧穿的很性感,从副驾驶看过去能清楚的看到深深的事业线。
她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问道:“怎么,找老板还没结婚?”
我点点头:“没呢,感觉还年轻,不着急。”
小欧笑出声:“赵老板确实年轻,还有如此本事,不然怎么能让海爷看上。”
我有点惭愧到:“害,都是些不入流的本事,是海爷抬爱了。”
后面我们一路聊了很多,我渣男本性尽显,上到天文地理,下到脱口秀荤段子,把小欧逗得咯咯直笑,路都差点走错。
车差不多也开了有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
我本以为要见到海爷的时候是各种安检搜身,收走手机,蒙眼赶路等等一系列的流程。
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根本没有这些过场,就是一个逼格很高的酒店,一个逼格很高的包房没有黑衣保镖,就几个好看的服务员和一桌子菜罢了。
说实话直到看见海爷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失望,心想难道就真是要请我吃顿饭?
海爷见到我进来,并未起身,直接示意我坐下。
小欧给我拉开一张椅子,然后跟着坐在了我身边,给我倒了一杯金海马。
海爷说道:“常常我们海南特色,如果不习惯咱在换别的!”
我客气道:“多些海爷款待,不知道海爷叫我来有什么事?”
海爷也是开门见山:“昨天你在老黄那里拿到的扳指呢?怎么没带上?”
我先是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就知道没瞒过海爷的眼睛,您也看出了那扳指的不对吧,我当着黄爷的面实在不敢说的,又怕黄爷之后因为这东西折了面子,才让黄爷割爱。”
海爷叹了口气:“你想的倒是周到,小欧你跟赵先生多学学,以后很多事情不要我盯上了才开始想办法。”
小欧脸色一变,赶紧答应:“谨遵教诲!”
我赶紧打圆场:“哎,小欧还年轻,没怎么经历过社会的鞭打吧,海爷都是为了你好哦!”
小欧转过头来:“赵先生说的有理。”
我抿了一口杯子里暗黄色的金海马,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感觉非常不咋地。
小欧见我皱眉,赶紧从另一个分酒器里给我重新倒了一杯。
我重新喝了一口,浓郁的酱香还是舒服,但我还是喝不来白酒,我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海爷,我喝不惯好酒,给我来两瓶啤酒吧。”
在人去拿酒的功夫,海爷跟小欧使了个眼色,她便起身把所有服务员都带了出去。
眼看就剩我俩,海爷站起身:“来,赵先生,我这收到个大货,您给看看!”
我一听正事终于来了,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之间海爷邻座上放着一个被黄布遮盖着的东西,他轻轻一扯,黑乎乎的象樽就露了出来。
我差点没忍住直接上手,强行压制住冲动后,先给海爷递上了一个请求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