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速度够快,第二天,一辆埃尔法开进了我大舅家。
胖子从副驾上下来,把我拉进了后车厢,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宽松中式衣裳的大叔,还有一个运动装的小伙子。
胖子赶紧介绍那位大叔:“小旭,这位是谢老板,我们这次的货他要一枪打,先把照片掏出来看看吧。”
我赶忙问好,然后掏出了手机,谢老板使了个眼色,那个运动装小伙子就下了车,和司机一前一后靠在车上,盯着四周。
虽然我大舅家的院子里只有牛羊,也不知道他俩在看些啥,我还是干笑一声:“谢老板的手下真够专业。”
谢老板没吭声,用手机翻着子悦礼天鼎的照片,我大概拍了四五张,远的近的各个面的。
只见他越看眼神越像是勾了芡,翻完之后,他握着我的手:“小旭是吧,让我看看真东西吧。”
我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删了里面的照片,然后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这时候千万不能表现的太过高兴,不然容易露怯。
从屋里把鼎搬到车上,谢老板急不可耐的贴了上去。
他先是用鼻子凑近闻了半天,又伸手去摩挲鼎身,最后摸了摸内沿,摸到子跃礼天几个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他眼皮抽动了一下。
看来这鼎的分量他已经一清二楚了,这个时间的青铜器,价格已经跑到天上去了。
原因无非就两个,一个是有钱人越来越多,盛世古董这句话永远不会有错。
再就是现在治安越来越好,警察追赃缉私的手段越来越先进,这东西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即使手里有的也不敢卖。
他摸到内壁的子悦礼天四个字后,之所以没控制住表情,眼皮抽动让我发现。
是因为我们当下最早的可以考证的文字就是在商代,而且商代无论是王族还是士族的墓葬中青铜器带字的都极为稀少。
饶是国宝级的后母戊鼎,也才有三个字。
很多私下里流通的青铜器,身上多一个字价格就能翻十倍,这四个字的鼎,如果真算价值,一个亿也远远打不住,而我一千万的出货价,完全是自己无法出手才要的零头价。
胖子此刻内心纵使波澜万丈,脸上也不敢有丝毫表露。
这种生意绝对不是电视上那种,胖子这样的中间人趁机对这东西一阵猛吹,买主心意一动就上钩。
如果胖子现在真的抱着这个鼎说没啥问题,那才是把买主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这些有钱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如此大的交易,不是仅凭你几句话就能被唬住的,生意成与不成,最终还是要看老板自己眼力如何。
谢老板这时候对胖子发问:“庞老弟,您是行家,这东西您怎么看。”
胖子眼见谢老板心意已动,这个回答必须要更加谨慎:“谢老板您说笑了,我这点见识跟您比还是差远了,西周的东西我到见过不少,这种级别的宝贝还是头一次见,确实开眼。”
我在心里偷偷点了个赞,这句话看似简单,却没有点明东西对错,先占了一个中间的立场,表明谁也不像着。
但是又提了一下东西绝对不简单,跟西周那些有明显区别。
谢老板点了几下头,又看向我:“肖老板说说您这件宝贝呢。”
我跟他对视了一眼,压住狂跳的心脏说道:“东西鹤壁出来的,上面写的这个子悦应该是武丁的二儿子,当了七年商王,这是地底下最大的宝贝。”
我更是没有用给外行介绍的那些个话术,什么看花纹、看器型、看红斑绿绣。
我这意思就是明摆了跟你摊牌,我东西就是从地下出来的,一点毛病没有,态度放在这,信不信由你了。
谢老板又说了句:“肖老板真是博学,这样吧,东西我看是没问题,不知道肖老板手里还有些别的货没也给我掌掌眼。”
我说:“东西我肯定不能都放这,你要看的话就在这住上几天,我找来了给你,都是一窝出来的货,打眼一看就知道。”
“那有照片没,给我看看呢?”
我说:“没敢存,现在手机上存照片不安全。”
谢老板略有失望,又说道:“这样吧兄弟,东西我还要再看看,等会给你答复。”
我和胖子都下了车,就留谢老板一个人在车上,看着车前车后一动不动保镖和司机,我心里有点想笑,我递烟给他们,他们一个字没说,只抬手拒绝了我。
我给了个不屑的表情,然后问胖子:“飞哥,这位谢老板费用足吗?”
胖子跟我说:“嘿你可别乱说话,谢老板费用要是不足,全中国费用就没有足的了。”
然后他又靠到我耳边说:“这家伙就是个跑腿的,他身后还有个大集团,手眼通天那种。”
我听后也没当回事,这种事情太正常,毕竟真正的大老板才不会自己来看东西。
再拉开车门,谢老板整个人容光焕发:“肖老板,东西没有问题,这个价格呢,您看看~”
好家伙终于到我不擅长的了,我给胖子打得招呼是一千万打底,他给我报多少还真没给我打招呼。
“谢老板是行家,您看多少合适?”我总觉得先报价的往往要吃亏,就把问题推了回去。
结果我瞟见了胖子脸色微变,看来我的决策有问题!
“三百万吧,良心价,相信除了我们没有人能出更高的了!”谢老板一脸自信的看着我。
我心里把这个谢老板的族谱都问候了个遍:“别逗了谢老板,这东西什么价值你我心里都有数!”
“哎,兄弟你这确实是好东西,但是现在海关查得严,我们出去就要花大价钱,这样一进一出我们真的血亏啊”谢老板又开始哭穷了。
我心想你亏你妈了个批,这东西只要到了香港,身价百倍都说低了:“老谢啊你可别卖惨了,你们这行我也不是没打过交到,你在这么喊价我直接把这东西送到东乌珠穆沁去了,那边过了边境线就有美国的贩子,要不是运过去太麻烦,我真的不勉强您了。”
老谢看我底气足,直接问:“兄弟你说多少钱吗?”
“一口价一千五,我把一窝里还有十二件东西都给你,虽然规格没这个好,但是你出到香港价格都远不止这些了。”我语气相当坚定,认定了他想收。
“一千二吧,我只能做主到这了,不行的话我得回去在跟公司的人商量。”谢老板看我不让步,委婉的表达自己的难处。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松口,我转身从自己的车厢里拿出那个偷梁换柱的宣德炉,压低声音跟谢老板说:“兄弟,你这么大个老板能做多大主我还不知道吗,这样,这个炉子是我个人送你的,价格的话就一千五吧。”
谢老板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拿着那个宣德炉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哎,兄弟,我也就看你是实在人,这三百万我跟公司去申请,但是你剩下的货要给我定个时间。”
我眉头舒展开,这家伙别看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其实都是做给我看的,他心里早他妈乐飞了:“哎呀兄弟早这么说就完了吗,这样,一千万定金留下,这个鼎你先安排走,剩下的我半个月内都给你,天南地北藏的地方有点多,我只能自己跑。”
谢老板爽快答应,当即就从座位后面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就是满满的金条。
这些都是我跟胖子定的规矩,现金我没法用,更没办法存银行,毕竟巨额财产来源是要被查的,我思来想去也只能用了这一招。
金价按国内的400一克定,这些人在国际市场上买黄金会更便宜,所以也欣然接受。
就这样,我把足足25公斤的金条抱到了自己车上,便让胖子安排谢老板去吃饭。
谢老板则表示自己要赶紧联系人把鼎运走,就先撤了,等剩下的东西到齐了再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