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林农场挺有钱的,还有拖拉机。
“那啥,快上车吧!今天就你们这七个人。”前头的黄场长摆摆手,不耐烦的别过脸去。
“好嘞!”施安然手脚麻利地爬上拖拉机,又朝身后几人招呼,“动作快点啊,让领导等你们,像话吗?”
黄场长转头看了施安然一眼,没有说话。
这批知青看着都傻愣愣的,就这一个机灵。
张佐几人其实不大看得上农场这些泥腿子,但他们来之前也听回乡探亲的知青说过,这种有点职位的泥腿子,可以决定很多事情,此时只得咬着牙挤出假笑。
“咱们农场真不错,拖拉机真气派!”
“这一片麦子长得可真好,今年大丰收了吧?”
黄场长白了说这话的张佐一眼,道:“是丰收了,就等着你们这批知青收麦子呢!”
张佐笑容僵在脸上,不知该不该接这句话。
施安然从小包袱里翻出两个小塑料喷瓶,献宝似的递到黄场长跟前,“领导,我听说咱们这旮沓一到秋天遍地飞小咬,来之前特意找我家那边的师傅配了点药。
喷衣服上小咬就不敢近身,回头您试试看这药好使不,好使的话,我给他写信再买点。”
‘小咬’是一种芝麻粒大的小飞虫,到了秋天密密麻麻的,喘口气都能糊一鼻子。
黄场长身后的刘会计接过药瓶,激动得快哭了。
他早上出门都把头包的够严实了,还是有好几只小咬飞进眼睛里,到现在都没弄出来,一眨眼就磨得慌。
“小同志,你太有心了!”黄场长也见过不少会来事儿,心思活络的知青,递根烟塞几颗糖的他见多了,但像施安然这么贴心的,还是第一次见。
盛菲菲薄唇抿成一条线,眼里烧起了火苗。
张佐和李牧见状,也想有样学样讨好黄厂长,可施安然调子起的太高,他们拿不出比驱虫药更实在的东西,只能含恨看着施安然一个人出风头。
“诶,小同志,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黄场长跟施安然聊了一路,眼看着就到村口了,才想起问施安然的名字。
施安然乐呵呵答道:“领导,我叫施安然,云市来的。”
“啥?你就是施安然?”
黄场长调子猛地提高,车上众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施安然。
人还没来就在领导这挂上号了,这人估计有问题。
“对,我就是施安然。”施安然也摸不着头脑,她目前还没在这干啥坏事啊!
“哎呀,快掉头,掉头!”黄场长连忙拍打前面的司机李解放,“这位小同志是去建设兵团的!快把人送回去!”
拖拉机紧急掉头,一个漂移差点没把车位的两个男同志甩飞出去。
黄场长还笑呵呵的,“我就说你这小同志咋恁机灵,跟这些榆木疙瘩都不一样,原来是你啊!”
这话一出,车上其他知青脸明显更黑了。
施安然还没闹明白是咋回事,书里原主一直在北林农场啊,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兵团,这咋还跑偏了呢?
见施安然一脸懵,黄场长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你家的事上头很重视,特别批准你们兄妹三个都进建设兵团,但是你爸妈进不了兵团,还得在咱们北林农场插队。
不过咱们离得近,不下雨的时候走四个小时就到了,你们可以常来看他们!”
“你放心,农场会给他们分配些轻的活儿,不能让你们这几个热血青年寒了心!”
施安然在记忆里搜寻一圈,确定自己没看过任何跟兵团有关的内容,只得发问:
“领导,兵团是啥地方?”
看周围知青们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应该是个好地方,但还是问问清楚,她心里才有底。
“小同志,兵团可是个好地方啊!”黄场长满眼向往,“插队的知青是劳动改造,挣工分,兵团可不一样,那是有工资拿的,还发衣服,分口粮,一般家庭可进不去,你们这还是上头特批的!”
“就是农活儿多点,不过你们下乡来,不就是来干活的吗?”
听黄场长解释一通,施安然听明白了,这兵团,不去也罢!
衣服,粮食,她有的是,唯独就是不想干活!
“不过也就这阵子忙,等秋收过去,说不定你能在兵团谋个文职,轻易就不用再下地了。”见施安然神情一下子就颓了,黄场长好心安慰。
很快,拖拉机又开回到刚才接他们的路口,黄场长跟着施安然一起跳下车。
“我是北林农场的厂长,我姓黄,以后你来看你爸妈,或者有别的事,就直接来找我!”
该说不说,黄场长人长得很正派,说话也中听。
“今天兵团派车去车站接新知青了,你就在这等着吧,他们人多,估计得晚点。”
想到柳青和张波,施安然又从包袱里翻出一把半新不旧的老式手电筒,“黄场长,那二位就有劳你费心了。”
这些下乡插队的知青都是来跟他们共享生产资料的,能主动提供生产资料的可少见,黄场长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这孩子,真有孝心啊!
挥手跟黄场长告别时,施安然看到盛菲菲和张佐那两张嫉妒得变了形的脸,心情突然又好起来了。
远离这个被之神眷顾的女主,以后她做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可张皓明和张皓月也沾了她的光跟着去兵团,还是让她很不爽。
看着她忽明忽暗的脸色,张佐忍不住问黄场长:“领导,为啥她能去兵团,她是不是关系户?”
开玩笑,那可是兵团啊,能拿工资,为啥这好事就没摊到别人头上呢?
黄场长白了这个长得不咋地的后生一眼,从嘴边哼出一句,“人家思想觉悟高呗!”就不再搭理车上众人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些笨了咔叽的,一堆人加起来没小施同志一个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