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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无神的国度(1 / 1)


这是一条不归路,也许,祂知道。伊邪那岐凭着自身与生俱来的权能一步踏出就达成了祂的目的,并且还甩了某人无数条街。

须知,这看似简单的一步,某些人要用好些天才能追上,风吹日晒不说,饿肚子也是常有之事,但有时就连性命也是别在裤腰带上的,做好这些,只不过是这场未知冒险的入场券,至于收获的可能只有苦难。而大海的无垠在伊邪那岐眼里只不过是一方小小池塘,祂甚至不曾逗留,大海就离祂远去了。

“我们的文明似乎不在一个刻度。”初到异国的伊邪那岐不禁感叹,毕竟眼前的事物都是祂不曾见过的,这还是祂迄今为止第一次踏足陌生的土地,心里不免有些激动。

但激动归激动,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不过任凭伊邪那岐如何感知都没能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发现一点“同类”的气息。

通常情况下,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里的神明无论是权能还是权柄都远在祂之上,二是这里从一开始就没有诞生过神明,亦或者神明都早已逝去或离开。

“无神的国度?”伊邪那岐只犹豫了一刻就否认了第一种可能,即使祂贵为父神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比祂强大的神明是绝对存在的,祂否认的理由只是不可能这儿的神明各方面的实力都在祂之上,世上总会有平庸的神明存在,只要存在,祂就能轻易察觉,但这里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有点可怕。”不过伊邪那岐并没有因为这里没有神明而感到失落,相反,祂更加期待了。因为神明既不是这世上唯一的强者,也不是通向至高者的唯一途径。没有就没有吧,就算有天世上再无一位是神明,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有些特殊的,身负大气运的“人”也能轻易弑神。

毕竟祂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凌驾于“所有”之上,所以不敢妄言。要知道,未知之外还有未知,权柄之上仍有权柄。有时,你所认为的绝无可能,也许只是别人的惊鸿一瞥。但这种担忧虽然不大,但绝非是杞人忧天。

若是放在以往,在那个祂还沉浸在父神的高位上,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的时代,悟得此理,可能轻则终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重则丢失部分权能及权柄。

但现在,伊邪那岐可什么都不怕,因为祂巴不得真有那么一位只需远远的看祂一眼或者一个念头就能使祂身死道消的存在出现在祂面前。

然后祂就会高声的咒骂,用尽一切方法,说是逼迫也好,祈求也罢,只为换来一次出手,一个使祂跳动了无数岁月却始终不安的心停止的机会。

然后祂会带着满足的笑意离开,并真诚的发出赞美,然后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无私的献出自身的“全部”,只留下一段最初的记忆,如果真有那一天,请原谅祂的自私,因为祂也曾是一个孩子。

“可能我所拥有的,不值得换来你的一次注视吧。”伊邪那岐从悲伤中抽离出来,恍惚间身体也发生了改变,这不是祂刻意为之。

到了祂这种地步,已经隐约间触及到了部分永恒的法则,上一次“变化”还是祂成为父亲的那天,至此祂再无任何改变,依旧是一个少年模样。有趣的是,也是那天,祂收获了全部的权能及权柄,不费吹灰之力。

这次的变故祂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这代表的是正向的“变化”,但同样祂也没有获得任何好处,唯一的只有身体衰老了些,按人的百年寿命类比,祂现在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而立之年的中年人。

这个新形象伊邪那岐很满意,毕竟少年之身太过青涩稚嫩,而立之年才更像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年纪,虽然祂的真实寿元早就不可计了,但谁会在乎内在是什么样的,人们都只看表象,可能是人只能看到表象吧。

同理,这也代表了祂距离永恒又近了一步,毕竟“变化”才是唯一的永恒,但这些年过去了,祂早就不追求“活着”的永恒了,因为实在是遥不可及。

“这样还挺好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伊邪那岐用手托着下巴,对这个新形象爱不释手,还用手在头上比划了一下,“是比以前高了些。”

过了会儿又觉得有几分不妥当,然后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农户,偷偷“拿”了一件衣裳,大小刚好,不过祂并没有白拿,走之前悄悄在这户人家头上降下了一缕气运,不可谓不大,也不可谓不小,按祂的话来说,这道天降的福缘源自祂的根本,往日是不会轻易相赠,但今时不同往日。

不过现如今,这缕气运只不过是一株幼苗,种倒是种下了,但却是一点风刮不得;一束光晒不得;一滴雨淋不得;一片雪压不得。

刮之即断,晒之即枯,淋之即死,压之即毁。娇贵的很,不过一但茁壮成长,便是现在的祂都左右不得。因为这缕气运,代表了一个独立的个体,是祂最接近永恒的一步。但祂本意不是寄希望于这户人家,其实失去了也好,气运消散之后也能保佑这户人家及其后人,一生平安顺遂。

这份礼物,换得了这件衣裳吗?伊邪那岐本来很确定,但看到衣裳还是崭新时,祂就不知道了。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伊邪那岐还是心安理得的换上了这件新衣,完美的融入了这片土地,任谁见了都想不到祂竟是一位来自异国的神明,因为这打眼一瞧,活脱一个地道的农户形象。

伊邪那岐此时并不急着寻死,找不到是一回事,但更多的心思都被放在了游山玩水上,祂原本觉得祂的国土已经不小了,但跟这里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祂心里想着是干脆先玩会儿,但嘴上说的却是要更多的了解这里,原来神明也会心口不一。

但伴随着祂的不断深入,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也愈发浓烈,新的旧的掺杂在一块,顿时祂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幅千里江山图,但却是兵戈混着血肉铺就而成的。整幅画的基调是悲凉的,但祂却在画里窥见了一个人影。

这很奇怪,虽然画里的死人很多,但活人却也不少,可为什么神明的视线唯独投向了他一人?

可能连神明自己都说不清楚,那个模糊的,渺小的人影竟会那般惹眼。

他虽不在画卷的中心,但凡是他所处的地方,让人不自觉的以为那就是中心。可以说,他便是众星拱月中的那一轮唯一的明月,璀璨而高洁。

不过,伊邪那岐仔细看去,这才发觉祂先前一直盯着的那人竟同祂一样,是一位局外人,都是在以一个俯视的视角观摩这场哪怕只是静止的但都无比骇人的“游戏”。

二者之间唯一的区别是,一位是以三十九年都挥散不去的血气为引,在脑海里凭空架构的,另一位则是通过他人口述或前人的笔触了解到的。

前者看到的更为真实,仿佛身临其境,后者了解到的难免有失偏颇,毕竟,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总会有些偏差。

但他与祂都看得津津有味,只可惜画中的人都不知晓,胜利的天平早已向某方倾斜。不,也许赢家知道,但输家就未可知了,要知道,这场早已注定的命运是哪怕四十万人都无法轻易改写的。

这幅画若只是作为一个艺术品,可谓是一幅传世佳作了,但只可惜书写它的人叫历史,这番比较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待到伊邪那岐的意识从画卷当中抽离出来,此时早已日薄西山。在这苍凉残照之际,夕阳的余光给画中的每个事物都凭空增添了一点温暖,也算是安慰了。

画还在,人却不见了,怎难料,那被伊邪那岐错看成画中人的旁观者不在过去,亦不在未来,就在现在。

祂当然知道这个人在哪,很近,不过一步之遥,但祂还不急着去见他,因为祂要先去过去一趟,去大约三十九年前,去看真实的血海尸山,去了解真相。

毕竟神明的眼里掺不得半点假,有些人活的久了,也开始在乎起“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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