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梅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床上。扯过锦被盖在身上,鼻间浮动的暗香,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昨夜荒唐的“互动”。半推半就的亲密关系,让他又羞又恼。李寻梅甩甩头,想把张忱晚的脸从自己的脑子里甩出去,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耳畔的娇媚低喘依旧无比清晰,他捶着锦被跟自己生起了闷气。
半晌,他有些丧气地从枕头下面摸出铜钱给两个孩子起卦,怎么还是老样子!
李寻梅翻了个身,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张忱晚又差人给他送饭来了。今天的菜应该会比较好,因为他昨天晚上很“辛苦”。可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其实他更喜欢自己做饭。现在,张忱晚每天都会差人给他送饭,他活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一样。但是,张忱晚从来不给他送点心,记忆中精致的桂花糕再也没有出现过。她是故意的吧?
张忱晚,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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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忱晚的表白让李寻梅不寒而栗,张跃的拉拢让他无比恐惧。干预国运会遭天谴!他得走,连夜走,冒死也要走!诚然,张忱晚是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女人,张家的运势却让他害怕。
李寻梅暗自给张跃算过一卦,张跃确实有称帝的运势,但需要借助于人力,事关国运,李寻梅可不想成为这个助力的人。万一张家出个暴君,让天下民不聊生,他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之人?况且干预国运乃是李家大忌,他如今尚未婚娶,没有子嗣,李家卦术面临失传的危险。当务之急还是保命最要紧!
张忱晚,李寻梅默默叹气,卦象显示你我今生有缘无分,虽然从卦象上看两人之间有“否极泰来”的可能,可是他不敢冒险,李家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父亲的临终嘱托犹在耳畔,他只求有一个平安的小家即可。张忱晚很好,可是她太危险了。
馒头被他切成片烤干用油纸包了起来,这是他往后一段时间最重要的干粮,盘子里还有几块糕点,这是前几天张忱晚送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他拿油纸小心地把它们包起来,烛火摇曳下,桂花糕软糯的白色皮子底下隐隐透出细腻的豆沙馅料,看得他直咽口水。今日过后,我怕是再也没机会吃上这么精致的点心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乔装成回家探亲的侍从打开侧门跑了出去,此人的身形和他有七分相似,穿上他的衣服,背上包裹,不是熟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他在侍从的茶水里放了一把桃花,确保他一整夜都要蹲在茅厕里。桃花利水,是一种天然的泻药。张忱晚的院子里有很多桃树,他早在桃花盛开之时就偷偷采摘了一些晾干备用,为今日的出逃做好了准备。
他不敢回头,只是行至巷口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脑海之中张忱晚明媚的笑声和娇嗔的话语逐渐远去,似乎这样的告别能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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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梅没有想到过来抓他的人会是张忱晚,更没想到他们重逢后的第一件事会是成亲。
“你答应了要娶我的。”李寻梅扶额,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强词夺理呢!仔细想想,其实婚后她也没怎么为难我。
张忱晚每天都会找时间过来看看李寻梅,大多时候他的态度都不好,他们的对话总是在他追问孩子的下落时中止。一提到孩子她就会离开,似乎连跟他拌嘴的兴致都没有了。久而久之,李寻梅问得也少了。张忱晚问他:“你怎么不问了?”
李寻梅翻了个白眼:“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
其余时间,张忱晚几乎不会过来打扰他,李寻梅独自住在一处僻静的小院里。张忱晚在需要他帮忙“生孩子”的时候出现过几晚,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激战地多么热烈,她都不会在他身边留宿。李寻梅一度觉得自己像个等着被皇帝翻牌子的妃子,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后来,张忱晚怀孕了,她从一天来一次,变成了几天来一次。再后来,她可能十天半个月才会来一次,李寻梅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想到自己和妻儿的遭遇他实在说不出什么关心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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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梅不知道孩子是哪一天出生的,直到他发现张忱晚连着一个多月都没有踏入他的小院,他才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李寻梅有些失落,她口口声声说要给我生孩子,可是孩子出生的时候又不通知我。他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愿意给张忱晚起卦算平安,我担心她做什么?
“这是你儿子。”张忱晚的语气很平稳,侍女抱着孩子走到李寻梅的面前给他看,他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这是你儿子。”李寻梅冷漠地问道,“我儿子呢?是时候告诉我了吧?”
张忱晚有些失落,可是她似乎已经对李寻梅的态度习以为常,安静地看了他两眼起身离去。“我说过,我要生两个孩子!”
“这就走了……”李寻梅嘀咕道,“怎么还想着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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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忱晚抱着儿子坐在床上,轻轻地安抚着怀里的软绵绵的小人儿,好不容易终于把他哄睡着,她突然觉得很累,心很累。李寻梅,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重逢的那天你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喜悦,甚至恨不得我原地消失滚出你的视线。我不过是提了一句王倚春,你就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没有一句寒暄,也没有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对于你只剩下被人嫌弃的“认识”两个字而已。
洞房之夜你甚至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当时投怀送抱的样子一定特别丑吧!
我每天都去看你,可是你每次都对我冷眼相待,我也会难过啊!可是你不在乎。我刚出月子就带着孩子去看你,可是如我所料,你一点也不在乎他。他是早产的,身体不太好,昨晚烧了一夜哭了一夜。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只知道你的妻儿不见了,而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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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逃走啊?”张忱晚问道。
“我不喜欢你。”李寻梅冷漠地说道,“李家家训不能干预国运。”
“哦。”张忱晚垂眸,想说的话都堵在胸口。
陪我下棋时的温柔再也不会有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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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忱晚把思绪拉了回来,温柔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儿子,我们再努努力,好不好?”
短暂的温存结束,乳母过来抱走了孩子,张忱晚躺下补觉,她得赶紧恢复过来。家事,国事,还有太多的事情等待她去处理。“一个时辰后叫我。”她闭上眼沉沉睡去,梦里是当年她教李寻梅下棋的场景,这是她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