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张忱晚,她惊为天人的样貌给李寻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惊艳是每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抗的,李寻梅也一样。张忱晚家学渊博,家教极好,举止谈吐没有一点不得体的地方,若不是他无意间撞见她在街上玩耍,他根本无法将她和“泼辣”、“不讲理”联系起来。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家闺秀吗?张忱晚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站在街上跟卖包子的老板讨价还价。李寻梅被她的气势怔住了,好奇地站在身后观望,张忱晚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似的,猛然回头与他对视。李寻梅吓了一跳,张忱晚邪魅一笑,冲他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威胁的眼神吓得他连连摆手示意他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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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白天的样子挺活泼的。”李寻梅瑟缩在墙边,小心翼翼地向屋内挪步,却被张忱晚一下堵住了去路。“我什么都没看见……”李寻梅依傍张家是为了活命,他可不想惹张家大小姐生气,这不是断自己的活路吗?
“那就是看见了呗!”张忱晚一改往日大家闺秀的仪态咄咄逼人地把他推进了房间里,“你偷跑出去干什么?”
“我买东西啊!”李寻梅不敢撒谎,“我去买馒头吃……”他确实是去买馒头的,因为他打算跑路了。张家想要造反,李家家训不允许后人参与国运,他得早点溜!
“我家大米不够你吃吗?”张忱晚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饿到要去外面买馒头吃?”好看的眉头轻挑了一下,“你是不是在骗我?”
李寻梅指了指桌上的篮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真的是去买馒头的,都在篮子里了……”他掀开篮子上的盖布给张忱晚看,“你没经历过饥荒不知道饿肚子的可怕,我就是习惯了囤粮食……”他说的是实话,也不全是实话,他总不能说这是我逃命的干粮吧?
张忱晚拿起馒头吃了咬了一口,“这是路口的那家吗?”
李寻梅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这条街上有什么是本小姐我不知道,我从小就在这里住,外面的好吃的有哪个是我没吃过的~”张忱晚说的是实话,却也不全是实话,她出去可不单是为了玩。“最近外面乱得很,你没事别出去瞎晃悠。”说完她就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明天过来陪我下棋,我那里有好吃的点心。”
“嗷~”李寻梅点头答应,张忱晚走后他无奈地趴在桌上叹气,看来短时间内是跑不了了,他抓起大白馒头啃了起来,饥荒过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习惯了吃东西的饱腹感。战争和饥荒,是穷人的噩梦,冗长、沉重,像一条锁链一般将你牢牢困住,没有一点好运加持你很可能倒下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好想活在太平盛世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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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寻梅无奈赴约,他在回廊里碰到了张忱晚的父亲张跃,对方听说了他的来意竟然表现地非常高兴。“你来的正好,你陪小晚下下棋,省的她去外面乱跑。”
张跃离去,李寻梅放慢了脚步,张跃的出现太过刻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寻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衣服,这是昨天晚上张忱晚差人给他送过来的,衣服的样式、材质都很不错,这是他穿过最好的衣服了!昨天,张忱晚问他:“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破?”李寻梅笑得很无奈,她口中的破衣服已经是他最体面的一件了。他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努力驱散心中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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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李寻梅有些拘谨地站在一旁,张忱晚坐在凉亭里绣花,她的手艺非常好,手帕上的梅花已经完工。
张忱晚看了他一眼,非常随意地说道:“你先坐,我还有几针。”
“嗷~”李寻梅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对面,桌上摆着丝线剪刀,不是说找我下棋吗?这也没看到棋盘呀!李寻梅不敢问,他正襟危坐,眼睛却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你找什么呢?”张忱晚捧着绣绷笑出了声音。
“啊?”李寻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冒犯了。”
张忱晚举起绣绷偷笑道:“是在找糕点吗?”
“不,不是啦……”李寻梅被她说得不敢抬头。
“我绣的怎么样?”张忱晚把绣绷递给他,转头吩咐侍女把棋盘拿过来。
李寻梅不懂绣花,他捧着绣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看。”
张忱晚杏眼一瞪:“你好好说话!”
“……”李寻梅如坐针毡,“我不懂绣花。”
“哼,恭维的话都不会说吗?”张忱晚假装生气,实则很喜欢他的诚实。“好了,不逗你了,你陪我下会儿棋。”
“嗷~”李寻梅顺从的点头,他还不太适应张忱晚的脾气。看到棋盘反而如释重负,下棋就不用说话了!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喏,点心来了~”李寻梅的眼睛立马移动到了盘子上,张忱晚被他逗笑了,“赢了才能吃!”
“啊!”李寻梅暗暗叫苦,这不还是不给我吃嘛!
“不准放水故意让我赢,听到没有?”张忱晚指着盘子说道,“不然一块都不给你!”
“嗷……”李寻梅点头,犹豫不决地说道,“可是,我不会下棋。”
“啊?”张忱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你没骗我吧?”
“没有!”李寻梅坚定地说道,“我真的不会下棋……”他确实不会下棋,他生在乱世,别说学下棋了,他连棋都买不起。“我家境不太好……”
张忱晚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轻轻把盘子推到了他的面前,“你吃吧!我教你下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不够得体,他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傲慢?“我不知道你家的情况……”
李寻梅开心地吃着点心,先前的窘迫荡然无存,好吃!张忱晚无奈地摇摇头,开始教他下棋。“你拿黑棋,我拿白棋。这个棋盘呢有……”李寻梅认真的听着,聪明的小脑袋很快就掌握了下棋的方法,张忱晚惊讶于他的天赋,对他刮目相看,他却浑然不知。
“我下得对吗?”李寻梅问道。
“对~”张忱晚撑着下巴,欣赏地看着他。
“那我可以再吃一块点心吗?”
“……”张忱晚拈了一块放到他的手里,吃,多吃点,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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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爱情不知不觉中萌发了,李寻梅也不是傻子,日子久了他也渐渐感觉到了,可是张忱晚的感情让他非常害怕。
“我好看吗?”张忱晚借着酒劲大胆地问道。
李寻梅夺过她手中的酒杯,认真地说道:“好看。”
“那你娶我当老婆呗?”张忱晚愈发大胆,微醺的脸颊染上了诱人的红色,看得李寻梅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你喝醉了。”他把腰间的小手拽了下来,不想却被张忱晚反握。“大小姐,你该回去休息了。”柔软的小手还是不肯放开。
张忱晚娇嗔道:“你娶我好不好嘛!”李寻梅浑身僵硬不敢乱动,张忱晚带着酒气地呼吸近在咫尺,美目圆睁,亮晶晶地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意,“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走了!”
李寻梅愣愣地看着她突然离开的背影,眼里是无法诉说地抱歉。石凳上遗留着她的手帕,李寻梅将它攥在手中,手帕上的梅花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暗香浮动令人浮想联翩,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入怀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张忱晚,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