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设计完年底的最后一期报刊和挂历,企划部结束了全年的工作任务。
陈主任家中有事,早早的请假回家了。
安楠年前暂时借调去了行政部门,帮忙调配年末福利的分发。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于洋和许清欢,这种日子无趣的很,天天对着一位直男还不如跟如风在家聊天的好。
喝茶、看报太过无聊,许清欢见天的跑出去。
闲暇的日子里,她不是跟金洛私混在护士站,就去康复中心陪着豆官画画。
偶尔,她也会到纪澄的科室溜一圈,要么陪沈医生看看女儿,要么帮纪澄照顾一下病人。
当然,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得在宿舍听纪澄和金洛喋喋不休的抱怨,父母为她们安排好的一场场相亲。
这可能是众多大龄女孩们最渴望,也最讨厌的事情。
年龄相当且优秀的男人大概率已被人魅惑去了。即便剩余几个,不是一事无成,就是歪瓜裂枣。难得有个可入慧眼的,人也高高在上,未必看得上她们。
被男人否认这件事,对“圣女”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的双重打击。
她们想要高富帅未必够得着,因为满世界的傻白甜多的数不胜数。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女性心里预期过高,她们学会了多角度思考问题,学会了衡量利益得失,不再只是单脑崇尚爱情无价。
现在有些女生也很聪明,见到高富帅,哪个不是如狼似虎,懂得耍妖卖惑。而对于那些舔狗们,她们还不屑一顾,拿捏着白富美的架子。
其实,金洛和纪澄也不算是白富美,她们顶多算是经济基础牢靠,下层建筑稳固。谈起职业荣誉感来,没有公务员的那份轻松,也没有白领们的那份惬意。
说白了,她们被美称“白衣天使”,实际上每日面对的都是鲜血染衣,生命垂危的病人。
在这种强压刺激之下,假如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有可能一边治病救人,一边被别人精神救治。
听着纪澄和金洛车撵磨似的反复倾诉,许清欢盼年的心情几乎被两人冲淡了。
要说起来,还是豆官好,他很安静,不说话也不会让她心忧。
豆官近期变的很乖,张护士说他越来越爱笑,而且本领见长,魔方在他手中可以随意的打散,然后还原。
许清欢和纪澄准备了新年礼物前来祝贺他。见到她们两人进门,豆官异常兴奋,大笑着跑到门口抱住了许清欢。
“臭小子,你太偏心了,我白教你练拳了,怎么不知道抱我一下。”
纪澄向来没有温柔的时候,说着酸溜溜的话伸手盖在豆官头顶。
豆官呲着牙,给纪澄做了个鬼脸,接着藏到了许清欢的身后。
纪澄一个转身跳跃,快速拉过了豆官说:“来,陪师傅练两圈,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她立刻屈膝弯臂,半举起手来,拉开了准备打斗的架式又加了句:“这次我可不再手下留情了。”
豆官也不甘示弱,握紧了拳头准备进功。
纪澄腾空踢了两脚,豆官紧跟着扎下马步。他不太熟练套路,好像还站不太稳,没打出几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摔疼了没?”许清欢迅速把豆官扶了起来,左看右看的怕把他摔着。
豆官摇了摇头,走到床边拿出笔记本写下几个字,《我是男子汉,不怕teng》。
看到豆官学会了与外界交流,许清欢无比开心,她抱了豆官,在纪澄身边开心的转了几个圈。
纪澄看了眼笔记本上的文字,立马表扬他:“好小子,不枉我跟欢姐姐常来看你。”她拿出电子版超人,在豆官的眼前晃动着说:“这是我俩送你的新年礼物,喜欢吗?”
豆官只是咧嘴笑着,依然不出声。
纪澄小声问许清欢是谁教豆官写字的。
许清欢说笔记本上写着沈老师,应该是红十字会的义工。
“你认识沈老师?”
“没见过。”许清欢摇了摇头。
虽然没见过,有关沈老师的事情她却早听张护士说过。
张护士对沈老师的评价很高,说得神乎其神。她说沈老师年轻有为,属于教授级别的翩翩公子。
教授极别是个什么水平许清欢是不懂的,但从张护士崇拜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个沈老师肯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否则那么多男医生追求她,张护士怎么对同事视而不见,反而对义工这么上心。
两人说话时,豆官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个字《欢姐姐,送你礼物》。紧接着,他放下笔,爬到床底下拿出一个天兰色的气球。
上面画了幅简笔画,一男一女牵着手,中间站着一位拿着魔方的小孩子。
画上的孩子很开心,咧嘴笑着,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虽然只是写意,形体格外的夸张,许清欢还是很开心,为豆官鼓起掌来。
豆官高兴之余亲了许清欢。
“偏心,超人是我给你的,怎么只亲你的欢姐姐?我也要!”纪澄把脸凑到了豆官嘴边。
他笑嘻嘻的做着要亲纪澄的架式,转头调皮的趴在了许清欢身上。
纪澄握起拳头,装做要用武力惩罚豆官的样子,豆官立刻从许清欢身上蹦了下来,迅速跑开了。
两人咯咯笑着,一路追逐的欢声笑语冲满整个病房。
在三人开怀大笑的时候,张护士带着祖孙俩人走了进来。
豆官见是玲珑,立刻欣喜若狂的蹦了起来。
他跑过去张开手臂想要给玲珑一个拥抱,见身边有郑爷爷和张护士又觉得不好意思,只伸了手拉着玲珑,带她去病床边看他的超人和魔方。
许清欢见玲珑的腿恢复的不错,走路只余有一点小跛,想来再过些日子,应该和正常人一样了。
这也算是年前有喜事,她给纪澄介绍了郑老,还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语。
郑老说,他已经给玲珑办理了出院手续,今天是来给豆官告别的。
纪澄爽快,很快给郑老搭上了话,还给他留了名片说,如果玲珑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可以随时打给她。
郑老应该很爱他的小孙女,连忙诚意道谢。并邀请纪澄和许清欢年前有时间去他家里做客,还说玲珑很喜欢豆官儿的欢姐姐,也喜欢她的画。
儿童病房不大,没有落座的地方,四人便站在门口随意聊着。
张护士同郑老接触多些,知道他对气象有所研究,同他谈起了专业性的话题。
纪澄在一旁听得兴奋,不时插言两句,看她惊奇的神情,似乎很崇拜这位伟大的气象学家。
许清欢心细,看到郑老几次握拳怼嘴,忍着没让自己咳出来,拿过病房内唯一的凳子让他坐着说。
她发现郑老在瞬间苍老了许多,不旦脸部的眼窝深陷,头发更是白了大半,而且从根部白到了发尾。
她猜想,这应该和那次郑老跪在楼梯间大哭有关。
那天,她是没有见到同郑老聊天的人,但她却听到了部分谈话,只是没敢上前。
通过这件事,郑老的内心一定倍受煎熬,他抢了好朋友的功绩,也许年轻时还在沾沾自喜,到老时早就后悔的一踏涂地。
特别是好朋友的兄弟当面质问他时,更是悔不当初,所以才哭到不成样子。
这明显是被人硬生生揭开了恐怖的伤疤,那处疤痕多久了还血淋淋的触目惊心,上面流的可是好友的血。
难怪他不太爱言语,即便身份尊贵却也慈爱有加,这是在极力掩饰内心中的脆弱。
再回忆起来,故事情节是连贯的,但当事人的名字她却也是记不起来的,也许当时听来太过紧张了。
她只记得替两人同时捏了把汗,一位是病人,一位是垂暮老人,他们的谈话却都声嘶力竭,让人不寒而栗。
当时,她也知道这是别人的隐私不该偷听,可那是唯一的一条通道,总不好鲁莽的前去打扰两人的密谈。
许清欢想起这事,紧张着,失了神般双手紧紧握着。
纪澄拐了她一下,小声问她在想什么,她慌乱的说在看豆官和玲珑。
纪澄也随之回头,见豆官当起了小老师,正在教玲珑在气球上画画儿。
“这臭小子,长能耐了!”纪澄拽过许清欢,不再听郑老跟张护士在聊些什么,扯着闺蜜一起去教玲珑。
许清欢清楚,纪澄这是在担心豆官那两把刷子,再把人玲珑带到沟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