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一身膘妥妥的不浪费一粒粮食,空着手走路都会大喘着气,不过他胖是胖了些但并不显得臃肿,只能算是体格健硕。
“太夸张了吧!戴这么粗的金链子是想要招人抹脖子吗?”李丛白了石天一眼,退了两步,让两人进屋。
石天闻言随手摘下金项链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宁振峰看到李丛失望的眼神猜出了大概,他定是被人放鸽子了。
看来这下有人要不爽了!
他原是借着周末特意来看看石天口中的许清欢,不知她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李丛经常拒绝跟他去酒吧里混日子。
没曾想,野地里爬出来的山大王也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卤水点豆腐——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宁振峰左右手各提着一个硕大的餐盒,餐盒上印着《振峰大酒店》。
烫红金的大字很耀眼,他汗流浃背的站在门口,气息却很是平稳。
天天泡在健身房里的人,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李丛伸手接了过去感叹:“振峰你干么,要不要这样啊,咱们三人能吃得完吗?这也太奢侈了!”
宁振峰帅气的甩了甩蓬松又显得精干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清爽的不像样子。
“我这不是担心咱们三人吃不到一块去么。天儿喜欢鲁菜,我喜欢粤菜,你喜欢湘菜,因此,我就让后厨每种口味都做了些。”
两人正说着话,石天从宁振峰身边挤了过去,像个土豆一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桌上的报纸扇起了风说:“没事丛哥,反正酒店是他们家的,吃这点菜也算不上奢侈。”
说话的功夫,宁振峰跟李丛已经把菜开始往桌上摆着了。
眼看着餐桌就要放不下,李丛把《富菜爽牛腩》和《泥炉熏臻味鸭》放到了餐边柜上。
他手速很快,边规整餐桌,边叮咛起宁振峰来:
“你不能天天跟着石天瞎混,平时里多找机会学习一下酒店管理知识。石天是独子,到什么时候都是石家煤矿唯一继承人。你不一样,你那两个哥哥可都是商界翘楚,别到了最后把自己混成一枚废棋。”
听到“瞎混”两个字,石天心情大有不快,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随口嚷嚷着:“丛哥,你这说的这是哪里话。我可听爸爸说过,你是荭沅显晟李董唯一的儿子,你也是唯一的继承人,就许你浪荡江湖不回家,我怎么就不能跟振峰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了?”
听到荭沅显晟这个刺耳的字眼,李丛拿着餐盒的手抖了一下。
他站在桌边纹丝不动,像是被法术定住了般,双眸很快揪了起来。那张冷清白净的脸上如千年冰层不断堆叠着。
宁振峰吓的一哆嗦,赶忙劝解:“老大……丛哥……,天儿不是故意的!”
李丛被触动了逆鳞,有一会儿是静止的,片刻后,他将手里的餐盒高高的举起来,奋力扔到了地上。
菜汤四散开来,撒了一地,手腕上的沉香珠串也跟着一起甩了出去。
石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倒退一步,差点跌坐在茶几上。
他快速解释:“丛哥,对不起,你就当我混蛋,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你别生气!”
他点头哈腰的道歉,为表诚意,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跑到餐桌边,蜷缩着肥胖的身子擦洗起地上的汤渍。
宁振峰紧忙捡起地上的手串在身上擦了擦,帮着戴在了李丛的手腕上。
他再次怯声劝解:“哥,天儿这张嘴你知道的,说话从来没的把门的,咱们都是兄弟,别往心上去。”
李丛仰起头,盯着天花板呆了几分钟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用脚踢上了门,顷刻间,只听到里面嘈杂的水声倾泻而下,并伴有摔摔打打的声音。
宁振峰踢了石天一脚,骂到:“混球!你怎么回事?知道这是丛哥过不去的坎还敢提!”
石天直起笨拙的身子小声说:“谁能知道丛哥这么恨他的父母,我只是顺口跟他开了一句玩笑话而已。”
“行了、行了!闭嘴吧!赶快收拾。”
石天马上半跪在地上,跟宁振峰一起收拾起餐厅。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样子,李丛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他细碎的头发上有水珠不断的流下来,滴落到灰色的衬衣上,肩头处的颜色深了许多,像是泼洒了大片的墨汁。
李丛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的,敞开的领口处露出月牙形的伤疤,极度失落的模样看起来怪吓人的。
石天见到那处刀伤,想起李丛帮他拼命时的样子羞愧难当。
他抬手甩了自已一个耳光,骂了声:“臭嘴。”
随即小跑到阳台,拿了条毛巾想要给李丛擦下头上的水。
快走到李丛身边时,石天顿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不敢靠近,只能低着头站在客厅里。
李丛缄默不语,移步到餐边柜上拿了瓶红酒打开。
他对沈默家不是太熟悉,找醒酒器没找到,停顿了片刻,又将红酒放回了窗台上。
略加思索后,他从酒柜的最上方拿了两瓶酱香藏酒,分别倒满了三杯,依次放在餐桌上。
宁振峰跟石天对视了一下眼神,同时上前,两人端起酒杯跟李丛碰了下一饮而尽。
这是规矩——喝了这杯无言的酒,就当是所有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石天这才放心,直接墩坐在餐椅上。他拿起餐盘夹了些菜放到李丛面前,眼睛始终盯着他的神情。
“谢谢!”李丛一笑,回说。
宁振峰拿起藏酒续了杯,李丛也恢复了潇洒自如的样子。
他开始频频举杯,跟两人畅谈起新写的篇章来,略显骄傲和自豪的样子,好似他就是剧本里的“魔灵少君”。
石天大肚子里盛的不仅是油水,还有十分侠义的想象力。
他给李丛提了好些新奇的想法,并用手机编辑了一段关于 “醉卧神女”这个名字的由来发给了他。
宁振峰好奇,先一步抢过李丛的手机读了起来:
《魔灵少君的府邸跟本困不住仙灵的她,就连他设的结界对她来说都如一层轻纱,挥挥手便可以随意出入。一身青衣身轻如燕,少君似乎跟不上她飘逸的仙影。她倾城的容颜,以及魅惑的身影如同来自遥远的盘古时代。》
《魏巍的群山之中,她隐身于高耸的树梢之上,周遭泛起绿莹莹的光晕。她略显微醺,声色浅浅道来:“少君是在寻我吗?”灵异的声音像是自天上洇出来的弦音……》
《少君还未寻至踪迹,便见一樽清酒飞奔而下。他潇洒的转身,稳稳的接住酒罐抱与怀中,仰头望她正半醉半卧于树冠之上。魔灵少君一个青云展翅凌空跃起,立于云端响应:“你微醉的样子很迷人,像‘醉卧的神女’” 》
《 “哈哈!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她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而动,飘荡于整个山涧……》
宁振峰学起女人的腔调,听来甜的腻人:“少君,奴家等您好久了!”
李丛打了个激灵,石天读过那么多的侠灵仙转,不至于把主角描写成这样吧!
他起身漫过餐桌,把手机夺了过来,“就你会读,我不认字啊!”
他认真看着石天编辑出的文稿,这句话果然是宁振峰强加上去的。
石天的想法竟然和他出奇的一致,李丛由衷感叹:“天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石天举起酒杯,“哥,我就喜欢你这句话,走一个。”
三人几轮畅饮后似乎都有些上头。
石天扭动着微胖的身子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的从餐厅走到客厅,又用那极其敏锐的鼻子嗅出女人的香气。
“哥,许清欢是住这间房吗?”他回头色眯眯的笑问:“你们啊……啊……”
石天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做出不太雅观的动作。
李丛撸下左手的沉香手串扔了过去,刚好砸到了他那肥肥的啤酒肚上。
“狗鼻子啊!你敢打开门试试看!”
宁振峰摸了右耳闪钻的耳钉,扬起那张坏坏的笑脸问:
“丛哥,我可听天儿说了,许清欢带着灵气儿、人也长相甜美,这么清纯的女孩现在可是少有,我倒真想见见她。你说,她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跟你住一起,这不是纯粹在上演仙女跟神兽的故事吗?”
李丛蹙起雕刻般的浓眉,斜眼白着宁振峰说:“你这话过了,谁是仙女?谁是神兽?我有那么混吗?”
“有!”
“真有!”
石天跟宁振峰相继诋毁着李丛。
“丛哥,你这儿一向是收妖藏魅之所,那她即不是妖魅,至少也是一仙界精灵吧!你们俩……嗯啊!”
宁振峰撅起嘴来 “吧嗒” 了两下。
李丛起身找东西没找着,夹了块排骨直接甩到了宁振峰洁白的T恤上。
宁振峰低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天儿,你快来看呢,丛哥急了,脸还红了!”
石天紧忙跑了过来,左看右看的瞧着李丛戏谑似的淫笑着:
“我靠!哥,你不会吧!是心理有问题,还是生理有问题?怎么还有了少女娇羞的模样了,你行不行啊!”
李丛伸拳变掌拍了桌子,怒目瞪着两人:“喝酒,谁再敢提这事,我跟谁急!”
石天跟宁振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一起大笑了起来。
宁振峰笑的趴在了餐桌上,石天则是捧着大肚子直接蹲在了地上。
李丛走进卫生间拿了把扫帚,做出报仇的架势朝着两人打了开来。
宁振峰身材轻挑,逃得快些。
石天则只能抱头鼠窜,他走到哪儿都要随手拿起东西砸向李丛。
沙发上的抱枕,餐桌上的纸抽盒,等等一切可以拎起来的东西,都没能逃出石天的魔爪。
随处乱飞的物品偶尔也会落到宁振峰的身上。
宁振峰也紧跟着随手还击,不管看到谁立马砸向谁,最终只看到报纸满天飞,也不知道谁跟谁是对手。
三人打够了、闹够了,也喝够了,直到黄昏时分才散了场。
李丛回到卧室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