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兄妹三人。
陆皓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个妹妹陆婷,今年十六。
两兄妹从小感情就极好。
这几年因为自己染上赌瘾,跟家里人关系极为紧张,几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上辈子,他亏欠的人太多太多。
除了老婆孩子和父母,亏欠最多的就是这个妹妹。
陆皓记得,上辈子妹妹为了帮他还赌债,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老男人。
只是这老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
妹妹嫁给他后,对妹妹不是打就是骂。
最终妹妹被活活打死,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六岁那一年。
今晚妹妹来找他,应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事。
上辈子这个时候他没在家,在外面耍钱。
再加上第二天岳玲带着儿子跳河自杀,陆皓被父母喊上村干部把他赶出了陆家村。
此后,陆皓再没回过陆家村,根本不知道这事。
直到二十年后,陆皓以陆总的身份受邀回到陆家村才得知妹妹的遭遇。
当时,他跪在妹妹坟前哭得像个孩子。
想到这些,陆皓面色痛苦,紧握的拳头渗出丝丝鲜血。
上辈子,妹妹为了他惨死。
这一辈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妹妹身上的悲剧重演。
“小妹,这一世二哥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老男人!”
心里暗暗发誓,陆皓却没有追上去。
现在的他,在家人眼里还是一个烂赌鬼,没人会听他的。
不过幸好这门亲事年后才会定下来。
他还有时间。
吱嘎!
深吸口气,强压下心中悲痛,陆皓拿出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进屋。
这会,村里还没通电。
院子里乌漆麻黑的,只有堂屋点着一盏煤油灯,一闪一闪的。
微弱的灯光映照炕上的老婆儿子,陆皓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扛着大包小包,陆皓进到堂屋。
“玲,你看我买了什么回来?”
岳玲面无表情,看都没看一眼。
“我买了米、面,还给你和儿子买了几身衣服。”
陆皓始终挂着笑脸,每说一样东西就拿起来晃晃,岳玲却始终没半点反应。
她不觉得陆皓会突然变好。
在她看来,说不定这些东西是陆皓不知从哪偷来的。
儿子安安倒是很高兴,看到新衣服,蹦蹦跳跳的从炕上溜下来,跑到陆皓跟前。
“衣,衣服,新,新衣服。安,安也有新衣服穿了。”
“儿子喜欢嘛?”
陆皓蹲下,满脸温柔的帮儿子穿上新衣服。
“喜欢。”
“那亲爸爸一口。”
安安脸上笑容立马消失,扭头迟疑的看向妈妈岳玲。
岳玲没说话,坐在炕上眼泪哗哗的流。
“坏人,欺负妈妈,安安不喜欢你。”
安安懂事的爬回炕上,扑到岳玲怀里,也跟着哭。
陆皓看着心口如针扎一般,急忙上前哽咽道:“玲,以前我混蛋。现在我只想对你和安安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岳玲哭着道:“你这话别跟我说。这些东西你从哪偷来的,就赶紧给人家还回去。我们母子就是冻死饿死,也不要你偷来的这些东西。”
“玲,这些东西不是我偷来的。”陆皓急忙从身上摸出剩余的钱:“玲,你看。这是我今天挣的。”
岳玲看都没看一眼。
在她心里,坚定的以为就是陆皓偷的。
陆皓瞧着一时百口莫辩。
不怪岳玲如此以为,实在是他以前太混蛋了。
嗜赌,偷鸡摸狗,打老婆孩子,就没干过一件正事。
“玲,这是我去县城卖野兔野鸡挣来的。你要不信,明天可以跟我一起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陆皓信誓旦旦道。
“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真。偷能偷来这么多钱,还有这些衣服,可都是新的。”
闻言,岳玲漠然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丝反应。
她擦了擦脸上眼泪,扭头看向陆皓手里的钱,十块、五块、两块、五毛……一大把钱看得她眼睛都快花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一脸震惊。
“这,这么多钱?真,真不是你偷的?”岳玲脸色发白,吓得话都说不清了。
“真不是。”
看着岳玲那被吓着的样子,陆皓哭笑不得,连忙把他今天去103机械厂卖野兔野鸡的事说了一遍。
岳玲听后一下子愣住。
野兔野鸡能卖这么多钱?
好一会,呆若木鸡的岳玲才回过神来,然后看看怀里小家伙身上的新衣服,还有标签,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玲,以前我不是东西,让你和儿子受了不少苦。今从以后,我发誓再也不赌钱,滴酒不沾,若有违此誓言,天打五雷轰。”
陆皓连忙发誓,然后笑呵呵将手里的钱交到岳玲手里:“老婆,你数数有多少。”
岳玲脸上挂着泪水,迟疑的看了看陆皓,又看看手里大把钱,一时心思百转,五味杂陈。
她当然希望陆皓能变好。
可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动了动嘴唇,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然后坐在炕上默默数起手里的钱。
这是她跟陆皓结婚四年来,第一次见陆皓往家里拿钱,数着钱的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陆皓看着长吁了口气。
虽说岳玲依旧没个好脸色,可至少对他不再那么抗拒。
而有了这好的开头,他相信终有一天,岳玲会重新接纳他的。
“儿子,妈妈数钱的样子傻不傻?”
陆皓一把抱起趴在岳玲怀里的儿子,见儿子没之前那么抗拒,他吧唧一口,在儿子粉嫩嫩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一口,他上辈子在梦里梦到了无数次。
现在终于亲到了。
“臭臭……”
“臭小子,嫌爸爸臭是吧?”
看着一脸嫌弃的儿子,陆皓非但没生气,反而高兴不已,伸手就去掏小家伙的胳肢窝,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在两父子打闹间,岳玲也数完了钱,为了以防数错,她反复数了四次。
最终确定没数错,就是整整三百块。
她惊得浑身颤抖。
“三,三百块……这,这也太多了吧?”
拿在手里,岳玲只感烫手。
“三百块算什么,以后我会挣得更多,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陆皓在旁边笑着打趣道。
岳玲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信陆皓的话。
“这么多钱,你真给我?”
“你是我老婆,不给你给谁?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账房先生,专门管钱。”
岳玲听到喜极而泣。
她等这一天等了四年。
这四年她怎么过来的,鬼才知道。
现在,生活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盼头了。
随后陆皓主动去杀鸡做饭,野鸡钝蘑菇、大白米饭,非常丰盛。
一家三口吃得满嘴是油,尤其是小家伙边吃边高兴的摇晃着小脑袋,肉肉真好吃。
煤油灯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完晚饭,陆皓跟岳玲要了一百,就出去了。
岳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是去偷鸡摸狗,还是又去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