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顿尝试报警,可因为时间久远警方也只能给她一张报案证明,让她自己向债权人进行解释,然而根本就没有几家机构愿意相信,最气人的是,作案者似乎非常的熟悉追查的流程,居然还会不时的对她的账户进行少量的还款,来借此增加本人持卡的真实性。在百口莫辩之下,艾克斯顿只能更换手机,租赁一些简陋的便宜公寓,再次过上了与老家一样的担惊受怕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从小良好的教育,与父亲约翰和母亲帕姆的选择不同,不愿意屈服的艾克斯顿开始想办法去了解身份盗窃这一领域,研究盗窃者的心理、手法和动机,希望有一天能还自己一个清白,同时帮助那些有同样遭遇的受害者。
时光匆匆的过去,经过十几年的奋斗,她终于取得了身份盗窃领域的博士学位,还成为了一名伊州东部大学的助理教授,然而遗憾的是,二零一三年,在艾克斯顿刚拿到学位以后没多久,饱受折磨的母亲帕姆就因为“急性淋巴白血病”离开了人世,二十几年的时间,身份盗窃为全家带来了无数的苦难,而自己的母亲直到最后也没能摆脱这场噩梦。
二零一三年三月的一天,在大学图书馆里的艾克斯顿突然接到了一通来自父亲约翰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对方就带着怒气询问她,是不是在二零零一年的时候背着父母刷爆了一张信用卡,艾克斯顿在听到以后一头雾水,赶紧询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根据父亲的说法,他在家里发现了一张署名艾克斯顿的信用卡账单,上面记录了很多的明细费用,显然是已经被刷爆了,艾克斯顿与父亲远程核对了一下信用卡号,以及开户行的信息,很快就确定这正是自己在一九九三年被人盗窃身份以后办理的几张卡之一,她询问账单是在哪里找到的,父亲则告诉她,是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在一个文件夹里发现的。伪造身份办理的信用卡账单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里?
作为一个研究了多年身份盗窃的专家,艾克斯顿在听到以后立刻就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她马上回到家里,与父亲一起对母亲的其他遗物进行一一的梳理,在连续的整理了几个小时以后,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逐渐从两人的脚底升起。在帕姆的各种遗物、保险柜和文件夹里,除了发现很多艾克斯顿的账单外,还找到了父亲和爷爷的各种贷款单据,算上银行账号和信用卡,单就找到的金额就高达五十万美元以上,从遗留下来的一些验收文件和几张照片来看,早在一九九三年在他们被燃气公司告知另一栋的房子存在欠款的时候,母亲就很可能就已经用全家的贷款在其他的地方置办了房产,毁掉了全家的一生,追查了二十年的窃贼,竟然是自己身边的母亲和妻子,感到无比震惊的艾克斯顿与父亲完全说不出话来,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他们从未看到过母亲用过这些钱财,除了经常电视购物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会不会还有什么误会?但就在两人想尽了办法打开了帕姆生前用过的电脑看到了其中的“脸书”账号时却什么都明白了。
为了躲避窃贼,从第一次身份盗窃开始,在母亲的建议下,全家就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不能随便与外人说话,也不敢频繁的走亲访友,出于对至亲的相信,当时完全不了解财务的父女俩将所有的一切全都交给了帕姆来处理,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终于知道,母亲帕姆这几十年来的生活却是过的丰富多彩有声有色,两人在她的私人邮箱和脸书里发现了四千多条私信,数十个亲密的男性朋友,她为自己精心打造了各种人设,制造了多个不同的身份,声称自己每天被出轨的丈夫家暴,也从未生育过任何的子女,不但与形形色色的情人玩着各种刺激的游戏,还用自己女儿身份贷款的钱开房、买酒够入各种奢侈的珠宝,一边编造出一个恐怖的盗贼来给家人洗脑,一边悄悄的过着极为混乱和奢靡的生活。汉密尔顿一家上到死去的爷爷,下到当时还未成年的孩子,每个人的身上都身负巨债,只有母亲帕姆一个人的信用等级完全正常,更离谱的是,在她的操办下全家已经十三年没有缴纳任何的税务,如果再发现晚半年整个农场都会被强制性的抵押,父亲也只能去街头流浪。后来,艾克斯顿才回想起在母亲去世以前没多久,家里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当时清理屋子的时候还曾经发现了一些被烧毁了大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文件,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失火,而是母亲的自导自演,计划逐步的销毁掉证据。
二零一三年的春天,帕姆的遗体按照她的遗愿进行火化,骨灰盒被放回到了客厅的架子上,唯一与她生前想象不同的是,父女俩对她的去世再也没有了半点哀伤。
二零一九年,艾克斯顿以个人信息盗窃专家的身份撰写了一本叫做《很少有人知道的我们》的书,以自己命途多舛的人生来告诫大家身份盗窃的可怕,而这场由母亲盗用全家身份的离奇事件,也终于进入了人们的视野。直到今天艾克斯顿还在继续调查母亲的每一笔贷款,这些零零散散跨越二十年的款项,至今也没有被完全的找到,每次有遗留的账单寄到家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跑到母亲的骨灰盒前,疯狂的大喊大叫。
在艾克斯顿的书里,专门用了一个篇章来仔细分析帕姆的心理,她认为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患有典型的反社会人格,因为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在任何的场合下帕姆对自己的行为从来就没有任何的愧疚,不但经常淡定的与父女俩谈笑,在即将弥留之际也从未看出过有半点的悔意,而这种缺乏内疚和共情的现象正是反社会人格的典型特征。在帕姆生前的卧室里,留有一张她与艾克斯顿的合照,这张照片是因为艾克斯顿在研究儿童身份盗窃获奖的时候,母亲骄傲的与她进行的合影,在这灿烂笑容的背后她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又是怎么面对这张照片的,现在看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