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原本还在起哄的人群立马肃静下来,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来者正是负责安排记名弟子杂役的武法雄起,他虽然贵为外门弟子,但从他被安排记名弟子管事这点就能看出他在外门备受排挤和边缘化,自幼因名字被嘲笑而心理扭曲的他只能靠在记名弟子/面前作威作福来自己的虚荣心。
“武师兄好!”
记名弟子们纷纷起立,向武法雄起问好,张子陵也乖乖地跟着起身问好。
武法雄起见此,笑得像一朵灿烂的老菊花,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看吧,老子虽然在外门混得不好,但这群记名弟子看了我还不是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大气不敢喘一下。
武法雄起正得意地“视察”着这帮自己管辖的记名弟子,忽然闻到一股五谷轮回之味,肚子里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没忍住吐出来。顺着气味的来源看去,一道不和谐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那道不和谐的身影正是张子陵,武法雄起见张子陵站在自己身旁,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张师弟,三座山峰的大粪都清理完了吗?”
其他记名弟子恍然大悟,感情张子陵身上这股味就是从五谷轮回之所带出来的,清理了一天的大粪,身上怪不得一股味呢!
这活一般宗门都是下派给凡人干的,看来张子陵是不知哪得罪武法雄起了,被武法雄起安排了这么一个脏活。
“清理完了。”张子陵低头应道,尽管心里一阵窝火,但面上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以后这个活都归你干了,干满十年就可以下山回家了。”武法雄起随口一说,就判定了张子陵日后十年在逍遥门的命运。
张子陵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站在原地。
干满十年?下山回家?
自己明明是来修习仙术的,怎么到头来成了个挑大粪的?
“愣什么呢,还不快感谢武师兄的恩典!”先前那名贼眉鼠眼的弟子狗腿子般地站在武法雄起身后,狗仗人势地冲张子陵叫嚣,见张子陵半天没有反应便骂道:“没觉悟的货色,记名弟子是没有资格修习仙术的。干满十年还没成为外门弟子的话,就卷铺盖走人!”
“那要如何才能成为外门弟子?”精神有些恍惚的张子陵忽然问了一句。
那人很是鄙夷地看了张子陵一眼,心说这货居然连这点常识都没,“当然是由管事弟子举荐了,而我们的举荐人就是武师兄,每年武师兄会拿到宗门下放的外门弟子举荐名额。”
武法雄起之所以能在记名弟子中作威作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手里掌握这群记名弟子的举荐大权。
虽然众记名弟子都知道此事,但他们听到那名弟子提到武法雄起拥有举荐权哥时,大部分人都巴结地看向武法雄起。
武法雄起似乎很喜欢被人奉承的感觉,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管张子陵的反应,径自走过他的身边。
其他记名弟子纷纷用怜悯的目光看向张子陵,上一个被武法雄起如此针对的弟子半年不到就混不下去离开了,不知道这张子陵能坚持多久。
武法雄起的一番话好似一柄重锤,重重地砸在了张子陵的心头。张子陵不怕苦不怕累,即使家里再贫困他也能咬牙和父亲一起支撑起整个家,但他最怕的就是这种让人绝望、没有盼头的生活。
张子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的,等他浑浑噩噩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杨逍早已呼呼大睡。
望着窗外的漫天星辰,张子陵又一次陷入了迷惘。
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进入逍遥门,修仙之路尚未启程,难道就这样被武法雄起掐断吗?
在逍遥门的第一天下来,张子陵可谓是受尽白眼和排挤。先是被武法雄起在分配杂役上刁难,在干活时不知受了多少同门的白眼,清理茅房的活搞得身上一股五谷轮回之味,怎么洗都洗不掉,干完活的路上还被一对智障师兄弟言语戏耍。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偌大的逍遥门占地方圆万米,张子陵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丝立锥之地。逍遥门弟子成千上万,张子陵却找不到一人能与自己交心。
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后的自己,十年前他独自一人来,十年后独自一人走,能证明他来过的痕迹只有三座山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茅房,和这间一尘不染的小屋,可能过半年不到,有了新的人入住,茅房也换了其他人清理,张子陵在这逍遥门留下的痕迹什么也没了。而这十年里逍遥门带给他的,只有干不完的杂役以及一天三顿饱饭,自己拿什么改变命运!
家里的父母和小妹等着自己跟仙人学道,学有所成回来改善家里贫困潦倒的现状,可照现在的趋势,可能直到他被赶出山门也不可能学到任何仙人术法。
一时间,张子陵又想起了家中父母在自己离家时那不舍而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之所以拼尽全力也要进入仙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拥有改变自己和家人命运的力量,他不甘心像父亲那样种一辈子田,他渴望大城市的繁荣喧嚣,他向往仙人的高高在上。
可他连学仙术的机会都没,他根本不敢想家中父母那期望的眼神,更不敢想象十年后自己一事无成面对家人的情形。
难道一切只能止步于此?
“不!”
张子陵如若疯魔地对着夜空大喝,仿佛在怒斥命运的不公。
脑海中的修罗刀似乎感应到了张子陵身上的滔天煞气,兴奋地轰鸣起来,化作一缕缕魔气,肆意融入张子陵的元神。
这一幕诡异极了,一柄魔刀悬立半空,化作一缕缕魔气汇入白发少年体内,那名少年身上漆黑的铭文忽明忽暗,无不透着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