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总觉得有钱人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
但谢总可真不一样,他干实事儿!
黎老师也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这俩人可真是绝配啊!
活该幸福一辈子!
“这孩子,学习是真刻苦啊!”
“十一班住宿生里,每次晚上我查寝都还看见308宿舍有亮灯,一敲门儿就准是她还在学,而且她一天只有中午才吃饭,省的钱卖那么老多卷子,唉……”
“苦命的姑娘,希望这次能考个贼好的大学!”
一边絮絮叨叨的感慨着,宿管阿姨就带路到了三楼。
不过,她只站在楼梯口指了指,“就那个宿舍了,黎老师谢总,我就不打搅你们说话了哈!”
“辛苦阿姨。”
黎音笑笑点头,打量了一眼宿舍楼。
其实她还真是第一次来,看着空荡且寂静的走廊不禁觉得这和那些科考举子们本质上相差还是挺大的。
那时,竞争的群体不过是男子们之间。
如今男女平等,女孩子虽然的确拥有了出头之路,但却还是有太多仍敌不过观念、出身、经济的限制,好像仍旧要付出比男孩子们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不被挤出这场人生岔路口的角逐。
王梦娣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最好的例子。
梦娣,梦弟。
可家里如愿以偿有了弟弟之后,她又重新被赋予了嫁人换彩礼的价值理念,成为弟弟日后娶媳妇的踏脚石。
何其泥泞的人生!
而这时,308宿舍的门打开了。
王梦娣低着头走出来,两手十分用力地拧在了一块儿,仿佛紧张无比地又纠结了一阵,最终缓缓抬了头,一双眼里满是惶恐和不安,“黎老师,你们……是为了中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问我的吧?”
谢沉渊眉尾一抬,果然。
这女孩估计是真听见或者看见什么了。
“那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黎音的语气很温和。
这个先前经历过‘恶性事件’的女孩基本上对各种意义上的暴力行为都有非常严重的恐惧心理,也会在另一种程度上成为她的噩梦。
所以,对待她要极其的有耐心才行。
否则她不愿意回忆,这个方向上的眼神也就必然会断掉。
毕竟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再把活人逼疯吧?
而王梦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宿舍门又开大了些,转身走了进去。
这是邀请他们进去。
黎音与谢沉渊相视一眼,点点头。
于是进去之后,谢沉渊将东西放在她的桌角,“这个,是你干爹干妈托我们带过来的。”
这样子说,她应该会好接受一点。
也并不像是被怜悯了。
“……谢谢。”
王梦娣抓紧了衣角,很是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小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隐瞒的,黎老师,我只是……”
“没关系,老师都明白。”
黎音微笑着蹲在她面前,轻轻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也不用勉强,不愿意回忆的话你可以拒绝的,这是你本来就有的权利。”
‘啪嗒’。
一滴眼泪落在黎音的手背上。
但王梦娣却像是已然汲取到某种勇气,深深吸了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当时我在后厨洗盘子……听见了小孩子的叫声,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看……我看见……”
或许是好奇心害死猫吧。
透过后厨,其实是整个饭馆后门的缝隙,她看见门缝正对的那条死胡同里有人用刀子割开了小男孩的喉咙!
“是男是女?”
“光线特别暗,我……没看清楚。”
王梦娣这一回忆就开始整个人犯哆嗦,两只手不由自主把自己抱紧了起来,“就那么一下……小孩子就不动了……好可怕……”
所以震惊过后回过神来,她其实连剩下的盘子都没洗完就从前面跑出了饭馆。
结果,又正好碰到了满肚子窝囊气的红毛等人。
可那天她又怎么可能有工资?
本来就吓的不轻,再被那么一纠缠她完全是出于自保不小心打到了红毛的脸,没想到阴差阳错让红毛愣了一下,她才趁机跑出了巷子。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那种人欺负你了。”
静静听她讲完,黎音安慰着摸了摸她的头顶,却发现她就连头发都很稀疏,并且发质差的吓人。
又干又糙的都有点儿剌手。
再一看她的桌子,除了已经呲毛的牙刷和一只搪瓷杯做牙缸,就只有一瓶连牌子都没听过的大桶洗发水,没有什么护发素之类的,擦脸也只有一瓶大宝,还有一块已经用掉大半的香皂。
搭在晾衣架的两条毛巾也已经几乎快没毛了。
这都已经不是简朴了,是简陋。
可与那些形成相反对比的是一摞又一摞的学习资料,习题还有试卷。
于是,黎音又与谢沉渊对视了一眼。
而谢沉渊笑着微微点头。
黎音得到他的确定,便又对王梦娣叮嘱道,“开学前,第一批帮扶基金会到你账户的,改善生活质量才能撑得起这种学习强度,一定要再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
“谢谢黎老师……”
王梦娣哽咽着点点头,又补了句,“还有谢总。”
“好了,那我们也就不耽搁你时间了,快去吃午饭吧。”
黎音笑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发现她手上那些因为干农活才造成了很厚的茧。
不免地,又是一阵心疼。
而这时谢沉渊手机响了起来,于是走出去接电话。
“喂?”
“你们那边怎么样?”
是沈常青打来的,惯来冷淡的语气凝重无比,“小巷这边,时间过去的有些久,没排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杀害现场,是一家叫红火火的饭馆后面的死胡同。”
谢沉渊简要说了下这边刚听到的讯息给他,“至于是不是在那里分尸,一个受了惊吓的女学生是不敢继续还看的,所以需要你们再去确认。”
“但是,现在又有一个新情况出现了。”
电话对面,沈常青将咬在嘴边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眉头拧成疙瘩,然后又重重吐出来,烟气形成一道灰色的直线像是要将所有疑团也一并冲开,“就在刚刚,有人去找杜华峰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