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屋里?
张阳心中一惊,酒劲儿几乎醒了大半:
难道还有官兵余部潜伏在这里想搞事?
但他这个怀疑马上被打消了。
那人听到张阳进来,低呼一声,音色清丽娇柔:“天师?”
原来是橘娘。
张阳放下心,问道:“啊,孙姑娘,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橘娘脸一红:“我爹说您打了一天仗,一定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今天得了不少布料,就让我来给您收拾被褥。”
张阳一转脑子就明白了。
这老孙头,八成是看自己这次把官兵打得落花流水,说不定就要成大事,就想赶紧抱住大腿让女儿来套近乎拉关系。
让女儿来收拾被褥,其中隐含之意,恐怕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不过嘛,张阳暗暗一笑,本座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现在就在这种事上浪费精力。
张阳拿定主意,装的像正人君子似的笑呵呵对橘娘说。
“如此,那就有劳孙姑娘了,这铺盖的确不甚舒适,能整治一下自然是好的。”
这话倒也是真的。
别说现代那种柔软的席梦思了,这个小村里就连普通的木板床都是奢侈品,只有地主孙子贵家有一张,其余的农户在地上铺层草席就算是睡觉的地方,稍微像样点的被褥也难找出来两套。
所以能改善居住环境,张阳是真心实意地喜闻乐见。
橘娘赶忙说:
“天师快别这么说,您为了村里大家操心受劳,我做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看得出来,少女这些话是认真的。
张阳忍不住想,不知道橘娘明不明白他爹的用意,就算不明白吧。
不过毫无疑问,如今在这小妮子心中,张阳就是头号的爱豆哥哥。
但他也不说穿,岔开话题道。
“……那些受伤的人都安顿好了?”
说起这个,橘娘立刻认真起来。
“村里的叔伯兄弟都被家里人带回去了,那些当兵的被安排到了族长家里,也有专人照顾。”
“嗯,对了,给他们包裹伤口的绷带,一定要用干净的布料,提前在开水锅里面煮一遍,这样可以消毒。”
消毒……?
橘娘听的半懂不懂,还是点点头,难以抑制崇敬地说:
“天师您懂得真多,心又那么好,连那些受伤的官兵,也愿意收留……”
“修道之人,慈悲为本,这算不得什么。”
张阳淡然道。
废话,哥可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能这点觉悟都没有?
“不是这样的!”橘娘急切地说。
“我听爹说过不少书上的故事,那里面的仙人,有的动不动就杀掉成千上万的人,把凡人看作如草芥一样,就算没这么残暴,也不过是自己偷偷隐居在深山老林里,才不会像您一样普渡世人……”
张阳听着少女这番发自内心的赞美,却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哎,完了!又多了一个迷妹。不过这妹子把我夸成这样,还真是感觉有点……受之有愧哪。”
为了摆脱这种尴尬,张阳轻轻咳嗽一下:
“……咳,那啥,时候不早了,本座今天高兴,饮了几杯酒,此时有些困乏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在这也多有不便,还是快点回去吧。”
橘娘听到这话,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啊,现在这里除了自己只有天师,虽然他是神仙,可看外表,除了比普通人更高大帅气一些,也是个男人啊……!
可怜橘娘被女性的敏感心思搞得心慌意乱,简直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出去的路。
张阳也起身送到了门口。
正要告别之时,一道月光投了下来。
张阳借着月光看见橘娘头上插着根淡黄色的簪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
“橘娘,你头上戴的簪子是金的吗?”
“对。”
“能不能给我用用?”
“啊?”橘娘傻了。
张阳见状,意识到不合适,忙说。
“没事,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橘娘却已经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头上的簪子。
“不不不,这算什么,既然天师要,就拿去。”
张阳接过簪子,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我加倍还你。”
……这算怎么回事啊?橘娘想。
这簪子还是及笄时父亲送的,是她唯一的贵重首饰。但方才天师一开口,她还是不假思索的拿了出来。
听到张阳这句话,橘娘心头更是呦呦鹿鸣。
几乎是逃一样快步离去。
张阳也被这女儿情态看呆了,一时有些失神,望了橘娘的背影十几秒,才转身回屋休息。
……
五天后。
“天师!又双叒叕来一帮人!”
正在洗脸的张阳被吓了一跳。
不用问,只有那个黑货能发出这种炸雷般的声音。
满脸汗水的李铁牛大声说。
“这次来了足有一百多号人,刘兄弟正在那儿发愁呢!”
“哦?我去看看。”
张阳匆匆朝村外走去。
一路上两次险些被人绊倒,还踩碎了一个瓦盆。
为什么会这样?
很简单,现在孙家庄密密麻麻全是人。
自从张阳定下了招兵买马的战略方针之后,就开始往四里八乡散播消息。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呸,这里用这句话好像不合适。
总之消息传的很快。
一传十,十传百。
周边村镇的居民听说孙家庄来了个神仙,要为穷苦人打天下,已经击败了镇压的官兵,纷纷扶老携幼前来投奔。
几天的光景就来了三千来人!
村里住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就露天打地铺。
横躺竖卧的,到处都是。
……
张阳到了村南,这里设了个登记处,对新人进行简单的审查。
只见登记处已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个个都翘首以盼。
在这值守的刘子山,看见张阳来了,如同看到了大救星。
“天师,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张阳问。
“您看看这些人,也要来充数!”
刘子山气呼呼地一指。
张阳仔细一看,也大跌眼镜。
来的人看着不少,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岁都有,就是没有青壮年……
更夸张的是还有十几个瘸子、瞎子!
他们见张阳像是当头的,都围了过来,用期盼的眼神盯着张阳,问:
“您就是那个神仙吧?”
“听说您这儿免费管吃饭,俺们就来了……”
“啥时候开饭啊?”
张阳头皮发麻,哭笑不得。
刘子山过来,伸手要驱散这些人。
“把这当成养济院了是不是,去去,我们不收!”
人们正要失望离去,张阳止住了刘子山:
“哎,不要这样嘛,愿意加入我们正道的,不论老幼,都一视同仁。”
刘子山急了。
“天师,这都是一伙废物饭桶,要来有什么用?”
他又低声对张阳说:
“……况且舅父说,粮食也不多了,这青黄不接的,邻近又有不少地方遭了旱蝗灾,上哪弄粮食喂饱这么多人……”
张阳闻言也沉默了。
……
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张阳实行了供给制,现在凡是加入门下的,都包了一天两顿饭。
那些来投靠的人,大部分都是奔着这个来的。
张阳没料到人来的这么多,大感措手不及。
加班加点的在村外赶造住房。
开饭的时候,那场景更是壮观到恐怖。
小米稀饭窝窝头,不要命的往嘴里搂。
从孙子贵家抄的快一万斤粮食,没过几天就吃了个七七八八。
管账的孙德安心疼的直呲牙,可张阳发了话,也只能照做。
……
张阳沉思了一下,还是说。
“罢了,既然本座有言在先,不能出尔反尔,就收留他们吧,粮食的事本座来想办法。
再说了,人多力量大,本座相信,只要是个人总能派得上用场。”
众人听了大喜,拜年的吉祥话说了一大串。
刘子山还想劝阻,但他知道张阳一向言出必行,也就无奈的退在一旁。
先不管以后怎么办,目前这事也算解决了。
还没等张阳歇口气,一贯稳重的赵虎也像见鬼似的蹦了过来。
“天师!不得了了!”
张阳一激灵,忙问: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是不是官兵又打过来了?”
“不是,是那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