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额头上的伤说不上惨烈,但是冲击感十足,让廖星火看得自己额头阵阵幻痛,不适地移开视线。
顶着一脑门血的张海客沉默地盯了廖星火片刻,慢吞吞地挪开目光,从背包里取出酒精消毒棉球,随手擦拭几下额头上的伤口。
酒精触碰到外露的伤口自然是蛰疼的,然而他仿佛失去痛觉似的,接连换了几个棉球依旧面不改色。
刚才一番动静惊动了安德烈,他见两人状态都平复下来,迟疑着上前询问:“上面是有什么东西吗?”
安德烈倒也不意外张海客前后两次磕头叩首,他知道华夏盗墓贼规矩多,给死人磕头真算不上什么。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张海客将用过的棉球用垃圾袋包裹起来,塞进背包里,对廖星火道,“走吧。”
廖星火瞥了他一眼,闷不做声地走上台阶。
层层叠叠的帐幕静谧地垂落,廖星火挽起最外围的帐幕捻在手中,目光很专注。
他刚才在台下近距离看到帐幕之时瞬间就回忆起自己曾经见过这种布料。
那是在小哥旧居的卧室衣柜夹层里,廖星火找到一团碎布,上面什么也没有,好像毫无意义一般,他研究了几次没什么后续便顺手塞给小哥收着。
奇怪的是,小哥对于那块从他衣柜里找出来的碎布也没什么熟悉感,廖星火都快把这件事忘记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相同材质的帐幕。
廖星火没有如安德烈等人一般着急地翻开帐幕进去查探,反而仔细观察了每一片帐幕。
其他人已经走进了帐幕里。
“这是给谁睡的?”队伍里有人小声自言自语。
立刻有人回答道:“在这种地方,床还能给谁睡?会有活人吗?”
他简直太有道理了。
安德烈吞咽了一口唾沫,涩声道:“拿好你们的枪。”
说实话,廖星火心里也有些发毛。他见过巨大无比的蛇母,拧过类人怪物的脖颈,却还真的没见过起尸的粽子。
王胖子还曾调侃过他和吴斜,原话是这样的:
——天真,你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星火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竟然没见过活生生的粽子,实在是不应该啊!
廖星火当时还不以为然,结果事到临头,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各式各样的粽子……他还是有点顶不住。
“走吧。”
就在这时,靠在柱子上的张海客不冷不淡地开口。
“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好在意的。”
安德烈显然也这么觉得,他夸张地呼出一口气,恭维道:“听小三爷的,快走。”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让队员把周围情况拍下来。
廖星火已经绕到了帐幕另外一侧,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片缺失一角的帐幕。
不过那块碎布的形状廖星火已经记不清了,他想了一下,瞄了一眼张海客。
对方正讥讽地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背对着张海客。
嘴里不停地让队员动作快些,别耽误时间。
张海客深感无趣地别过脸,向偷偷注视他许久的廖星火看去。
帐幕之后的廖星火有些纠结,手指揪着帐幕,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朝张海客招了下手。
张海客盯着廖星火看了一会儿,抬腿走了过去。
“那个……”廖星火干巴巴道,“我准备把这个裁下来带走,你看……可以吗?”
若是无主的东西也就罢了,偏偏张家后人在此,廖星火有种当着主人面入室盗窃的感觉。
被如此礼貌地询问,张海客没忍住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张家是做什么的吗?”
廖星火茫然的看着他,嘀咕道:“我怎么会知道……”
张海客走近两步,示意廖星火附耳过来,放松了喉咙,“专门盗墓的。”
短短五个字,他的声音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从吴斜的嗓音渐渐变得陌生起来。
更加沙哑,更加低沉。
廖星火意识到,这才是张海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