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王勐的伙计好像有特异功能一样,这边几人刚刚商量好初步计划,那边他就端着托盘出来了。
“茶来了茶来了,刚才没热水,我重新烧了一壶,没让几位久等吧。”
王勐麻利地将茶杯一一放在几人面前,看了看吴斜脸色,挤到他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王胖子牙疼。
“你来得正好。”吴斜牛饮一杯茶,空杯放回托盘里,仿佛看不到王勐神情一样,“你帮我准备点东西,租一辆性能好点的车,我再要去一趟青省,等我从青省回来就给你发工资。”
王勐笑得勉强:“好、好吧。”
他不太开心地走了,吴斜转头又是一脸开朗:“反正也不差这两天,我带你们在杭城转转吧。”
廖星火没什么兴致:“坐一天火车了,我想休息一会儿。”
吴斜:“……你刚才说不累的。”
廖星火理直气壮道:“现在累了。”
“好好好,那你们呢?”吴斜询问王胖子和小哥的意见。
廖星火不说累之前,王胖子还能浪,但一有人说累,那身体就跟声控的一样,马上就使不上劲。小哥没什么看法,见廖星火和王胖子都不去,也没说要去。
吴斜给几人安排好房间,干脆下楼把店关了,反正没生意。
虽说这生意不挣钱,但布局陈设都合吴斜心意,本来有些烦躁的情绪在前后溜达一圈后也基本消散了。
他从楼梯走上二楼,一连路过好几个房间,最终停在一间卧室外,轻轻推开了门。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廖星火坐在窗边,白发被映成流淌的蜂蜜,一张不似人间颜色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但细细看来应该是不太开心的。
吴斜到底是个文化人,见了美景脑海中自动蹦出诗词,不至于一句卧槽行天下。
他心中细细咀嚼了几遍这半句词,迈步进入房间,反手将门关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吴斜。”
廖星火这时才吝啬地看了吴斜一眼,又很快移开。
吴斜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到桌上,轻咳一声介绍道:“从门口给你买了点吃的,尝尝吗?”
王胖子和小哥那里,他安排了王勐等一会儿送过去。
都是些常见的吃食,廖星火很好养活,除了辣的吃不了,自己做的不敢吃,别的都行。
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到桌边,一样一样尝起来。
吴斜就无声看着他。
直到廖星火吃了七分饱,残羹剩饭收拾好之后,吴斜才开口:“星火,其实你没失忆吧。”
廖星火心知自己装不了太久,但被吴斜戳破得未免也太快了。
“没有,你怎么知道的?”廖星火虚心请教。
吴斜搓了搓手指,笑了一下:“一开始只是直觉,今天见了才确定,你不太会演戏。”
这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提升,廖星火顶了下腮:“我确实失忆过,但不是从陨玉里出来,而是在加入阿柠队伍两周前。”
吴斜表情渐渐变了,他在这一瞬间让廖星火感到有些陌生,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按照陈纹锦的说法,从海底墓出来三个月之后我就昏迷了,被迫服用的尸蟞丸触发了我身体中的某些防御机制,直到陈纹锦准备进入塔木陀时我才醒过来,不过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斜这才了然,廖星火为什么前后两次要看陈纹锦的笔记。
“期间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进入陨玉之后,陈纹锦用碎石把我埋住,醒来就在医院了。”
吴斜皱着眉头,廖星火这段描述省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但廖星火没用他开口询问,歇了口气继续补充。
“陈纹锦说,尸蟞丸里包裹着尸蟞王,它会在人脑中产卵、吸取记忆,只有陨玉可以抑制毒素。我在进入陨玉之后产生了一些幻觉,那些幻觉很真实,我觉得是……某个人的记忆。”
廖星火推测,尸蟞王在人脑中吸取的记忆会遗传给下一代的卵,否则根本无法解释那些幻觉,不,那根本不是幻觉。
“你觉得那些记忆是谁的?”吴斜向前倾斜身体,双眼紧紧盯着廖星火。
“……可能是西王母的某个心腹,我听到了疑似西王母的声音。”廖星火回想着那些记忆,详细描述给吴斜听。
“不对。”
吴斜听完连连摇头:“这段对话不像是发生在西王母暮年,所以她的心腹也不该快到生命的尽头,这些心腹应该对西王母很有用,她怎么会把尸蟞丸用到心腹身上?”
“但如果不是心腹……奴隶?也不对,这些话西王母不会随意讲给人听,就算是奴隶社会,也不能小觑人心,她是个出色的统治者,不会犯这种错误。”
“那些对话的具体内容反而没那么重要,哪怕是西王母,可能也会被人蒙蔽,不能让这些不知道过了几手的信息误导我们,只听,不作为参考依据。”
吴斜简直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模式,一连串的分析不停地从他嘴巴里吐出,一改往日他在廖星火心中的印象。
十几分钟之后,吴斜才恢复正常。
“你身体里的尸蟞王是被压制了还是……”
手指抚上额头,廖星火道:“被杀死了,只有陨玉能杀死尸蟞王。”
吴斜松了一口气,也想明白了廖星火的那句“我会死在这里”,如果这件事不弄清楚,会一直哽在他心里。
“那纹锦阿姨呢?”
“陨玉彻底杀死尸蟞王需要两千年。”廖星火避开吴斜的视线,轻声道,“我是个例外,其他人也没有昏迷过这么久的。”
到了最后,廖星火口干舌燥,吴斜却前所未有地精神舒畅,他真想把三叔和小哥抓来,听听廖星火是怎么回答别人问题的。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相处不能简单点,像廖星火一样坦诚点,每次和三叔交完心,吴斜都不知道吴三醒那些话能相信几句。
都是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