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月很有眼色地捧着药包退出去,轻声阖上木门,将空间留给姐妹俩,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仰头,有些晃神地看了看头顶的骄阳,长呼出一口气,“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弯腰从地上抱起棕泥色的陶罐,迈步向厨房外头那口水井迈去,尽管那一笔钱没半分用在房子修缮上,整个李家外观上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乔兮月用过才知道里头的妙处,院里有水井,用水随时有,双锅土灶,密封严实,同样的柴火放进去,无论是点燃速度还是火力,都远胜于家里。
这也让她让她越发好奇起,李家那位始终不曾谋面的老太太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脑袋里想着事,一不留神,准备倒在陶罐里的水全倾洒在布鞋上,一湿就透,乔兮月正暗叹自己倒霉时,忽得不经意瞥见门口月季花丛旁边扬起片白色衣角,飞快恍过。
乔兮月越想越不大对头,放下水桶,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待至柴门处时,竟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江晏清。
距离柴门约莫三四米的距离,他正曲腿坐在一块小青石板上,细碎的头发与卷起的纯白衣角在风中无方向飞舞,放眼望去,整个人宛若坐在盛放的月季花丛中,在金黄色的光芒照耀中,散发着夺目的亮光。
仿佛是天生的神明,静谧又沉静。
听到逐渐靠近的细碎脚步声,江晏清警惕回望,而乔兮月恰好未来得及收回,霎那间,两道目光不经意地隔空相碰撞,摩擦迸发怵激烈的火花。绚烂夺目中,两道身影如湖面上泛起的清波涟漪,一层一层由远及近,在黑对方白眸底里逐渐清晰明了。
而后,风停了,云也静止不动了,万物化为虚有,唯有人心不可抑制地狂跳,直至那片掠影幻化定格成心尖的那一抹历久弥新的颤抖与回忆。
“来弟~”江晏清清冷的嗓音中夹杂着明晃晃的欣喜,甚至于每一个字都念得婉转动听。
乔兮月握着门框的小指微动,心口痒痒的,率先不自在地挪开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口问:“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后面几个字在看到他腿脚不太自然行走时,后面几个字默默咽回到肚子里,他留下的原因,自己知道不是吗?又何必再问出口。
乔兮月说不明白此刻心里什么感觉,像是复杂到千万种情绪都有,又好像纯净得白纸,什么都没有!
“不太放心你们!”他在距离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淡淡笑了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担心你和婶婶吃亏,就多待了会儿。”
见她沉着眸,好像有些苦恼的模样,急匆匆补充说:“你别多想,我马上就走的!”
“………”乔兮月心知他说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倘若刚刚她没发现,这人估计很有可能安安静静守到她回去。如今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更不是滋味,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扯出句不相关的话,“你腿………是不是麻了?”
“还好,有一些,不严重!”他眉毛微微扬了扬,仍旧保持着一副清冷模样。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乔兮月也没指望真能在这种时候听到什么有用的话,目光自顾自地放在他明显不太协调的右腿上,偏过头,伸出自己的胳膊,强势道:“抓着!”
“嗯?”江晏清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墨般的眸底透露出浅浅的迷茫。
乔兮月无奈,再次重复:“你腿不是麻了站不稳吗?我可以先暂时借根胳膊给你用用!”
江晏清这才明白话里的意思,但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直愣愣地盯着乔兮月看。就在乔兮月耐心售罄,以为他顾忌着男女大防,准备缩回胳膊时,一只白皙的修长手指猝不及防地轻轻地覆上肘关节位置。
隔着一层较厚的靛蓝碎花衬衣,她都还能隐隐感觉到他微凉的体温。
“多谢!”江晏清潋滟地笑了下,好似霎那间,万朵桃花齐齐盛开,香气馥郁之间,狭长的眼眸里流光浮动,熠熠生辉,从眼尾溢出一种极致的粉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至耳廓、脖颈等处。
粉粉的,嫩嫩的,禁欲又迷人!
乔兮月一下看恍了神,脑袋里空得只余下一个想法【桃花好像修炼成精了】!
“好看吗?”
耳边突然听到戏谑问声,乔兮月没细想,下意识接话:“还不错,挺好的!”
话语说出口,她才猛然回过神,反应过来刚刚是谁在说话,而自己又回答了什么,当即羞愤地捂上嘴,恨不能拍嘴。
“那个………”
怎么好像又红了一点,她可什么都没做,乔兮月瞅着江晏清衬衣领口下那一片粉粉嫩嫩的皮肤,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心里直打鼓,纠结犹豫几瞬后,还是选择直接问出口:“你是不是过敏了?”
“没有,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对什么东西过敏!”江晏清很疑惑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更红了?”乔兮月更好奇追问。
“……………”江晏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他抿了抿嘴唇,过了好几秒也没想出一个适合在太阳底下开诚布公的答案。
“不方便回答吗?”乔兮月见他似有难言之隐,顿时脑补出很多情况,正暗自唏嘘感叹之时,突然脑袋灵光一闪,联想到某种可能,用一种极为复杂得眼神盯了他几秒,随后了然问,“你是不是太开心了,就容易这样儿啊?”
江晏清浑身一震,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强压住心内的滔天巨浪,不动声色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嗐,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过敏这种事情,其源头追溯起来,千奇百怪!你这种一开心,皮肤就变粉红这种事情,往后还是得稍微遮掩些,尽量控制点情绪,别太激动!小地方的人见识短,容易大惊小怪,你若是一不留神再表现出来,指不定惹出什么风波呢!”乔兮月将人往路边拉了拉,小声建议。
“…………”真正的缘故,宣之于口实在太难为情,她自己脑补了答案,让江晏清暗暗松了口气,将错就错道,“好,我以后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