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的卧室,乔守义自然不好进,扁着手站在外头望风,不准李家人靠近半点。
乔兮月和李翠红推开角落里的小屋,迎面扑来得就是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像是混和着屋顶稻草遇水发酵的潮闷味,火灰味,甚至似乎还有股浓烈的血腥气息。
整个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睫毛颤抖,下意识朝床上躺着得女人望去。
“二妹~~二妹~~你……你这是……怎么了?”李翠红扑倒在床边,看着眼窝内陷,脸颊收缩干瘪,整个人如破碎的瓷娃娃般,弱地没有半分精气神了,她流着泪,甚至不敢触碰,抬起的手就那样落在半空,不知该如何是好,“二妹,你别吓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大姐,你………来了………真好………还能在死之间……见你一面……”谢嘉月如今已经瘦脱了相,手无力抬起,又落下,还是李翠红主动将脸贴近她手掌,触之一片冰凉,“你说什么傻话!什么死不死?咱们还不算老,还要好好活着,等着过将来的好日子呢!”
说着,压抑着哭腔,扭头向局促站在一旁的乔兮月,吩咐,“来弟,赶紧让你爹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那我去吧,我跑的快!”乔兮月建议说。
李翠红摇头,“不,让你爹去,你在这陪我守着你二姨,我怕等会李家群王八羔子会来闹!”
房子墙体比较薄,乔兮月不用出去,外头的乔守义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话,“来弟,爹很快就回来,你妈和你二姨就全交给你了!”
“没问题!”乔兮月手拿着拇指粗的长条,如门神一般,守卫在屋里,待瞥见那惨白的脸色,她心里难受得很,突然想起什么,径直往外走去,大大咧咧得走进昏暗的堂屋,拎起方桌上的暖水瓶,伸手掂了掂,确认里面有热水后,压根不管其他人脸色如何,冷着脸往外走。
李二姐心里本身就压着一股火,如今见她如此,更是怒火中烧,将人拦截在门口,瞪着眉,不客气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没教养?进别人家里,东西说拿就拿?”
“我二姨是这家里的女主人,如今走不动,我作为小辈帮忙代劳代劳怎么了?还是说,你们李家丧心病狂,又穷又抠,姑姐蛮横霸道,弟媳妇想在自己家喝口水都不行?”乔兮月脸色很冷,眼神更冷,不带一点温度,犹如两柄寒剑,一脱剑鞘,杀气翻涌。
李二姐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姑娘家会露出那般可怖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她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掐断自己的脖颈,但如果真对这个丫头片子露了怯,又觉着面上挂不住。
佯装镇定般,挺直腰板,凶狠恐吓,“你这小丫头好生厉害,一张利嘴,不留半点情面,就这幅模样,将来绝对嫁不出去,得在家当一辈子老姑娘!”
“是吗?在家待一辈子啊?嫁不出去?”一个疑问接着一个疑问,乔兮月故意露出瑟缩状,李二姐脸色也渐渐得意起来,觉着再厉害又怎么样,年纪小还不是好忽悠,稍微吓吓就信了,正当喜形于色之时,乔兮月陡然冷下脸,一个大耳光扇过去。
“啪!”
不单李二姐一时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惊讶着站起的李大姐和名义上的二姨夫李光明,也呆滞着,显然没有预料到怎么出现眼前这一幕。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打我?老娘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一定要给你点好看!”李二姐捂着脸,面部表情狰狞,说着就要扑上来。
乔兮月一个躲闪,让对方扑了空,又一个转身,绕到李二姐背后,朝着腿腕骨狠狠一踢,疼痛来袭,她整个人几乎是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趴在地面上,嘴里还不断哀嚎着。
“怎么,你们也要来?”她冷眼问。
李光明瑟缩着看了一眼,主动往后退了一步,李大姐倒是有勇气,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好几步,不躲不闪地静静看着乔兮月,仿佛只在看一个顽皮孩子,等着她自己幡然醒悟,低头认错道歉一般。
“别这么虚伪!你妹妹虽然张牙舞爪了点,但好歹比你活得真实!装什么高尚,什么深沉?我二姨脸上几道大小不同的八掌印,难道不是拜你们李家人所赐?”乔兮月说着,面露几分讥诮,“让我来猜猜,你这位好大姐大概是出主意的吧,你二妹做事莽撞冲动,稍稍一煽动,就能立马替你们冲锋陷阵,至于………我的好二姨夫,你可真幸福,有这么两个心肠恶毒的姐姐替你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压根就不是个男的,媳妇是给你两个姐姐娶的呢!”
这就够了吗?当然还不够?
乔兮月恶魔一般地俯身蹲在李二姐身边,拍了拍她的脸,嫌恶道:“说实话,我还挺同情你的,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偏偏脑子跟不上,别人一撺掇,就闹事,就你这么蠢,别人拿你当枪使,还会找谁?当真是可悲!”
李大姐面部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皱眉不悦说:“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乔兮月冷哧,“你问问你自己,问问你的好弟弟,好妹妹,事情一出,我们娘家人一闹,最先被推出去的是谁?其次又是谁?你呢?你不过只是一个无法阻拦弟弟妹妹的无奈大姐!”
“大姐?你是不是………”李二姐此刻腿也疼,膝盖也疼,只能趴在地上起不了身,可乔兮月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得她浑身拔凉拔凉。
李光明本就是情绪上头才打人,如今更是追悔莫及,乔兮月一提起,瞬间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在大姐身上,跟着一块责问,“对啊,大姐,你是不是故意坑我们呢!”
“两个蠢货!那个小贱人明显是在挑拨离间,好让我们离心,怎的你们就傻乎乎地听什么信什么?”李大姐头晕目眩,更要命的是她心里头有种强烈的不安,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乱子。
至于始作俑者乔兮月,她早跑了,让你们欺负人,就像破坏不了你们团结又怎么样,起码是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一次一次浇水,总能长起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