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收复鞑靼的契机就在冬天。
这个冬天可以说是大军最消停的一个冬天。
营帐内是烧的通红的火炉，穿着厚棉服的士兵。
可对大明不满，一直在暗处游击作战的鞑靼士兵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缺衣少粮，天寒地冻，他们蜗居在一起，似乎听到了远处的鞭炮声，看见了远处升腾起的炊烟。
春节要放鞭炮，要一起阖家团圆。
而他们却隐姓埋名，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
他们还好，埋伏在野外的兄弟们可能真的会冻死。
而今年冬天，远在京城的其木格和布和也相信了顾惜朝当初的话。
这样的天气，人要想活着就得消耗更多的资源，但是在这样贫瘠的一年，收获却少的多。
岭北行省也用上了大明官制的铜钱，牧民骑马不用走多远就能看到卖茶、油、日用百货的商店。
连煤炭也能在这些商铺里买到。
不少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出生的地方，他们没有办法对比自己和大明人过得谁更好，但是他们知道自己过得比以前好。
……
京城
今年的年节格外热闹。
鞑靼的收复将朱韶光的声势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看着大明蒸蒸日上，所有百姓都生出一股自豪感。
叶孤城走在街上，身边的行人自动避开他，他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哀叹。
复国，这叫他如何实现。
叶孤城之所以能留在京城，自然是通过了考核，嘉慧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宫九则是想着留得近一点方便监管。
叶孤城顺理成章的住下了，看着天天自己往他这跑的嘉慧公主，也不禁感到困惑。
虽说大明民风开放，可一个公主天天只带一个侍女就来找他学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叶孤城本想肆机进宫，可他虽然成了嘉慧公主的剑法老师，依旧在留在宫外。
不过也能看出皇帝的态度，他对嘉慧公主很好，而嘉慧公主确实是个聪慧的女子。
嘉慧要是知道自己在叶孤城内心能得到一个聪慧的评价，一定很高兴。
谁让她天生四肢不协调。
有一天可恶的小九过去看她，当着他的面就把她练了一天还磕磕绊绊的剑法行云流水的使出来，还嘲笑她一番扬长而去。
“我早就跟皇兄说过，不用担心你，除了剑法没练好，什么都挺好的。”
宫九走后，嘉慧边练剑边对着侍女吐槽宫九从小到大做过的恶事。
虽然她还有分寸，没说什么和朱韶光有关的事情，可还是叫叶孤城听出一点玄机。
那个男子他只在面试时见过，当时只关注了嘉慧公主，并没有关注她身边这个能和她平起平坐的男子。
介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是太平王世子宫九。
今日对方舞剑，用的是随身携带的把柄软剑，这张脸他没见过，可这柄剑他却听说过。
一个神秘组织的掌权者之一，叶孤城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九公子。
那个组织似乎跟平南王有牵扯，当时他在平南王府做客，敏锐的发现了平南王造反的意图。
要是平南王府还有实权，叶孤城可能还会忍下内心的厌恶，去当平南王世子的挂名师傅。
但平南王府早已是坐吃山空，对地方官府也没有半点掌控能力，叶孤城甚至在府外感受到了几个隐藏在暗处监视的人。
这让他彻底打消了借助平南王府谋求富国大业的心思。
谈论所谓的九公子，为什么会牵连到平南王府？
叶孤城后来曾经动用一切关系去查找这个隐秘组织的底细。
他发现，无论是槽帮还是西夏，甚至一些落马的官员，都这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孤城猜测，既然这个组织能跟平南王府合作，就能跟其他人合作，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推翻朱韶光，也就是造反。
跟嘉慧公主相处的这段时间，叶孤城听得最多的就是嘉慧公主对朱韶光的夸赞，天赋努力样样不缺，人品更是没话说。
京中贵女更是向往这个守身如玉，至今后宫虚职的天子。
这如同话本里出现的人，现在居然就在他们眼前。
叶孤城的性格，注定他不会主动问起这样的话题，可他很细心，从细枝末节中拼凑出一个真相。
——皇帝已有心上人，但却不愿在此刻暴露他的身份。
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江湖人还是平民，叶孤城一概不知。
只是感慨，虽然都说大明皇室最容易出痴情种，可像朱韶光这样的皇帝也是世所罕见。
要是没有带着复国的任务，没有身死明志的决心，叶孤城不会来京城，他或许会和这位皇帝成为神交已久的朋友，就像他和西门吹雪一样。
可是……这点他不如西门吹雪。
要是有机会什么也不背负，他应该会活得更自在吧，就像别人眼里的天外飞仙，超脱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