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我还不至于看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柴思画冷声道,说着,还一脸嫌弃的扫了眼王暄。
“欸,我怎么就手无缚鸡之力了?你瞧不起谁呢?”
王暄闻言,顿时不满的反驳道。
他现在虽然走儒道路线,但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软弱书生。
书生只是外在身份,其实他的内在,更想成为曹操、刘备那样的枭雄。
柴思画没有理会王暄,而是看向钱莘、周垚道:“你们来,是为了九头龙的事情吧?”
钱莘点头道:“朝廷给了我三个月剿灭匪贼的期限,可是眼下天寒地冻,根本不适合出兵,况且我的厢军,步战尚可,至于水战,完全就是抓瞎,剿灭九头龙,我毫无头绪!所以来见柴黑衣,希望柴黑衣给我一点帮助!”
周垚则道:“我纯粹就是来见柴黑衣的,咱们都是皇城司的同僚,理应多走动走动!之前碍于任务,没有亮明身份,现在可以和柴黑衣好好一叙。”
望着周垚一脸的猥琐相,柴思画皱起了眉头道:“你是贺红衣的人,而我是陆红衣的人,咱俩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在贺红衣、陆红衣哪里嚼舌根子!”
“呃……”
周垚顿时变得尴尬万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皇城司自然也不例外。
皇城司的两位红衣指挥使,一位是太后的亲信,另一位则是章党核心人物。
因此皇城司内,也形成了两大派系,明面上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实际上在暗地里两帮人马相互较劲,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葛长春、石坤发等人见状,更是闭紧了嘴巴。
他们都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装聋作哑。
能得到外放做官的机会,对于葛长春和石坤发来说,十分难得。
因此二人无比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钱莘笑着打圆场道:“柴黑衣,咱们都是朝廷命官,替朝廷做事,为社稷尽忠,不管我们是谁的麾下,归根结底,都是朝廷的人!都是大周的忠臣!”
周垚闻言,立刻附和点头道:“不错,我们大家都效忠于朝廷,自然同为一体,不分彼此才对!”
柴思画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周垚和钱莘,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王暄打断。
“诸位能够同聚一堂,实属难得,走,我让后厨准备一些新菜,我们大家边吃边聊!”
柴思画皱眉看向王暄,神情很是不悦。
王暄没有搭理柴思画带着杀气的目光,他只知道,若是让柴思画在这同钱莘、周垚为朝廷的事,非要辩个寅丑寅卯出来,肯定要出大事。
“哦,贤弟又研究了新菜,那我们可得尝尝!”
钱莘和周垚大声应和。
显然,两人都不想和柴思画为朝廷的事继续谈论下去。
柴思画是秦王府的人,有秦王作靠山,就算说些不该说的话,也不会有人追究。
但他俩就不一样了。
钱莘虽然出身百年大族钱家,但钱家早就不是曾经那个钱家。
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是每一个钱家人刻在骨子里的准则。
至于周垚,在汴京时,就常常因为这张臭嘴,得罪过不少人,要不是他有个青衣的堂哥曾隗,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如今虽然有所收敛,但他也怕重蹈覆辙,最后还得曾隗替他擦屁股。
“圣人曰,君子远庖厨,你不钻研学问,怎么还研究起了菜谱?”
柴思画见王暄带着众人要去品尝新菜,顿时更加生气了。
“孟子言,君子远庖厨,推崇的是仁心,告诫齐宣王,不要滥造杀虐,当一个仁慈的君主,而不是告诉世人,君子不要进厨房。”
王暄闻言,当即出声解释道。
“呃……”
柴思画听罢,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思画妹妹,快点跟上!”
王暄带着众人走出屋子,回头却见柴思画还在原地出神,赶忙招手喊道。
“哦哦,来了!”
柴思画点点头,急忙走上前。
众人见状,心中皆是震惊无比,这娘们还说自己和王暄没事?
见微知著啊!
“小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几样菜,你学会了没有?”
王暄走到厨房外,对小环喊道。
里面正在忙碌的小环,连忙举着锅铲,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见到王暄带着一大帮人,当场吓了一跳。
“公子,叫小环做什么?”
小环有些害羞的问道。
“上次教你的那些菜,全都炒出来,我和诸位大人就在这里吃!”
王暄笑道。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小环闻言,点了点头,举着锅铲转身进了厨房。
王暄指了指院子中的小亭子,道:“诸位大人,我们今日就在此赏花饮酒如何?”
“哪里来的花?”
葛长春环顾四周,疑惑道。
王暄指了指墙角的几株梅花道:“喏,只是现在天气还不够冷,梅花还未绽放。”
说话间,王忠带着府里新招的几个仆人,已经将亭子收拾干净,搬来了石凳,摆上了炉子开始热酒,同时还有一些珍稀水果,放在石桌之上。
接着众人相互谦让,推让柴思画坐在主位,柴思画虽为女子,但却是众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人,故而需要坐在主位。
等到柴思画坐了下来,钱莘和周垚才坐了下来,随后是王暄,最后才是葛长春、石坤发、吴白学和姚广俊。
这七人,可以说是龙城现在最具权势的七人。
“不知章小姐在哪?”
钱莘瞅了瞅四周,忽然开口问道,“我听下面人说,章小姐随柴黑衣一起进的城,来的聊斋啊?”
“她啊,不用管她。”
王暄摆摆手道。
“呃?章小姐是不是受了伤?还是生病了?”
钱莘闻言,有些担忧的问道。
章洵失踪了,据说是被邪教绑了,要是现在章纯熙也出了事,那他这个合州兵马钤辖,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柴思画冷笑道:“她好着呢,钱钤辖不用担心。”
听柴思画这样说,钱莘知道自己多嘴了,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很快,小环就将一盘冒着热气的菜端了上来。
几人早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的扑鼻香味,口水暗暗吞咽了不知道多少回,如果不是顾及身份,都恨不得钻进厨房先尝为快。
“这第一道菜,东坡肉!”
小环将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放在众人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东坡肉?这,不就是猪肉吗?”
周垚盯着盘里的红烧肉看了半天,许久才惊讶的说道。
钱莘等人的脸色为之一变,都有些不快。
王暄似是看出了众人的心思,笑道:“哈哈,猪肉怎么了?好吃不就行了,来,老周、老钱,快尝尝!”
“贤弟啊,猪肉都是下贱人吃的!”
钱莘没动筷子,而是十分不悦的看向王暄。
自汉唐以来,猪这种动物,都是下贱的代名词。
那些大户人家,还会将厕所和猪圈建在一起。
那些王公贵族、有钱有势的人,都是以吃羊肉为主。
猪肉只有民间的贫困大众才吃。
“老钱,你的这种观念我可不赞同,什么叫下贱人才吃的?这世上谁是下贱人?有谁天生就是下贱人?”
王暄举起的筷子,缓缓落下,看向钱莘问道。
“呃……”
钱莘自知失言,连忙赔笑道:“贤弟勿要生气,是哥哥我乱言,我自罚一杯!”
说着,钱莘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用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嘴里咀嚼。
起先钱莘的表情还十分严肃,等东坡肉放进嘴里之后,表情顿时一变,露出一副无比享受的神情。
“这,这东坡肉,真的是猪肉做的?”
钱莘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的震惊道。
“千真万确!”
王暄答道。
“这叫东坡肉的猪肉,真的这么好吃?”
周垚皱眉。
“你试试就知道了!”
钱莘示意几人道。
柴思画看了看王暄,又看了看钱莘,欲言又止,小环见状会意,急忙返回厨房,为柴思画专门分出了一个盘子,盛了一些东坡肉,随即端来放在柴思画面前。
柴思画赞许的看了眼小环,然后举起筷子,夹了一块,用手掩面,放入口中。
王暄见柴思画突然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心中不由得想笑。
“嗯,好吃!”
柴思画眼睛一亮,口中的肉都没吃完,就开口说道。
而此时,她面前的钱莘、周垚几人,早就飞速的举筷夹肉。
他们本着尝尝的心态,没想到,这一尝就再也放不下筷子了!
片刻的功夫,就将那一盘东坡肉吃的干干净净。
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嘴巴,几人将目光投向柴思画面前的那盘东坡肉。
柴思画冷哼一声,将面前的东坡肉,默默的移近了一些。
“贤弟,哥哥我要掌嘴!没想到猪肉也能做的这般美味啊!”
钱莘一脸羞愧道。
周垚等人点头道:“这是我们吃过最美味的猪肉了!”
这几人,除了钱莘出身大族外,像葛长春、石坤发,都是寒门子弟。
那个曾经没吃过猪肉?
别说猪肉是下贱人吃的,没东西吃的时候,观音土、树皮,有的啃都算万幸了!
方才钱莘的话一出口,就将这些人一竿子全给得罪了。
好在钱莘反应够快,及时补救了回来。
“是啊,我老钱,也算吃过山珍海味,品尝过珍馐佳肴,但是却也从来吃过这种做法的东坡肉,敢问贤弟,可是有秘法?”
钱莘好奇道。
“这个嘛,秘密!”
王暄笑道。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当然,王暄不是什么变态,他对钱莘这几人的心不感兴趣。
他只是想将这几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在大多数时候,能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如此,便好。
王暄可没指望这几道菜,就能让这几人对自己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