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浸在楚贵嫔温柔乡的皇帝陛下被火急火燎请过来时,就看见乌泱乌泱一大群人已经等着他了,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被内侍扶着坐下,众人行礼过后,皇上才问:“何事这般紧急。”
太子妃扑通一声就跪下来,身后众人见她跪下,除了六皇子和太子,皆都跪下了。太子妃虽气,但还是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皇上听。
“都先起来吧。”
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皇上并没有太惊讶,威严的目光慢慢扫视了跪在地上的几人,柔宁和陆长荣止低着头不住地颤抖。
“太子妃说的事,你们可认?”
忠远王赶紧答:“回陛下,小女确实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您也是看着柔宁长大的,知道她莽撞极易受人挑拨,况且这件事确实也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还请陛下酌情处罚。”
柔宁赶紧接下忠远王的话:“陛下,这件事都是陆长荣指使我做的,我不过就从旁协助。”
见皇上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的眼神,柔宁赶紧将她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陆长荣未出阁前与穗云郡主还算有几分交情,故而常去静安王府,知道若是女眷客人来,弄脏了衣衫都是被请去迎客居换下。陆长荣买通了静安王府厨房的一个小丫鬟和穗云身边的一个丫鬟,上菜的丫鬟负责弄脏陈禾灵的衣衫,穗云身边的丫鬟负责仗着脸熟传假消息和弄坏穗云郡主为陈禾灵准备的衣裳,而柔宁的丫鬟负责支开王逸,丽珠负责事先在更换衣衫的房内点上药效极强的安神香和去将完全不知情的陆长辉骗过来。
静安王府今日事忙,几乎没有空闲的下人还可以守着陈禾灵,赶巧的是今日景春还病了,并没有跟着陈禾灵一起来静安王府,若不是出了陆常安这个变数,陆长荣一定会得手。
皇上垂眼看已经吓得快要昏厥的陆长荣,从前他甚至觉得将她指给六皇子做侧妃是委屈了她,要不是皇后一力促成,他断不会赐下这桩婚事。如今却是庆幸,幸好她是被指给了六皇子,而不是三皇子,否则这样又蠢又毒的女人不知道要将他府中闹出什么祸事来。
他又看向跪在最后面的陆长辉,心中摇了摇头,比之传闻中相差甚远。
“陆长辉,听太子妃的意思是,你妹妹做这件事,你也是不同意的,否则也不会在门外僵持许久。那依你的意思,陆长荣做下这样的事,朕该如何罚她?”皇上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若是之前,陆长辉必然胆怯得不敢言语,但现在心如死灰下反而多了一丝坦然。
“此事陛下自有决断,臣不敢妄言。只是陆长荣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臣,为了陆家,与六皇子无关,还请陛下降罪于陆家。”
皇上多看了他两眼,还不算太差,陆和远到底还是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思的。
思虑片刻,皇上心中便有了决断:“这件事说到底啊,不过就是一场闹剧,好在陈三小姐没事。这样吧,柔宁禁足半年,静安王府罚俸一年。陆长荣毕竟有身孕,也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禁足一年即可。陈爱卿与太子妃可满意朕的处罚?”
陆长荣与柔宁心中石头落地,还好,不过是禁足。
陈峪凡当即跪下:“臣不服。”
太子妃也紧随其后跪下:“儿臣不服。”
别说是臣峪凡与太子妃,就是六皇子和太子也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陆长荣与柔宁郡主狼狈为奸做出这样的事,不过就禁足,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些。只怕此次不重罚,两人以后不知道会多猖狂。
皇上微微眯了一下眼,摩挲着指尖挂着的菩提手串:“那你们姐弟二人想要怎样?”
静安王敏锐察觉到皇上有些不高兴了,赶紧拍马屁:“陛下仁慈,小惩大戒。臣弟觉得陛下的决断公正无比,并无不妥,太子妃与陈统领终归还年轻,不明白陛下的苦心。”
柔宁自觉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陈峪凡,此刻他还嫌自己的处罚不够重,瞬间心寒不已。
陆长荣也觉得自己曾经好歹与陈峪凡有过婚事,如今他却这样不讲情面。
太子看着自己妻子虽然跪下,但脊梁依旧挺得笔直的妻子,也跟着跪下:“请父皇三思。”
静安王顾不得之前的不愉快,赶紧冲六皇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抓住机会表现,哪知六皇子也一掀袍子跪下了:“父皇,陆长荣虽然是儿臣的侧妃,但此事确实是她之过,若不是陆常安及时阻止,只怕陈三小姐以后就没法做人了。陈三小姐您也见过的,跟咱们芷云生得像极了,性子也讨喜,若是真这样被陆长荣害了,真是可惜了。”
陆长荣猛地抬头看向昨夜还牵着她手情意绵绵的男人,今日却亲自跪在自己地父皇面前加重她的处罚,让自己再抬不起头来。
皇上想到了芷云,心肠软了几分:“既然陆长荣现在是你府中之人,你觉得应当去如何?”
六皇子想了想:“陆长荣心思歹毒,实在是不适合再做儿臣的侧妃,也不适合亲自教养皇室血脉。儿臣的意思是陆长荣自此以后便只是儿臣府中一名普通侍妾,待她诞下孩子之后交给儿臣的正妃抚养。”
陆长荣跌倒在地,凄厉地喊出一声“殿下你好狠的心”便昏死过去。
“那便依你所言。”
六皇子又看向忠远王:“皇叔,我既处理了陆长荣,柔宁那边你怎么说?”
静安王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心疼你女人,我却心疼我女儿,我就这样一个女儿。皇兄,您是看着柔宁长大的啊,还有太后她老人家,最是心疼柔宁了,她年纪大了,若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要怎么心疼柔宁啊!”
陈峪凡看向静安王冷冷地说道:“柔宁郡主金尊玉贵,可臣的夫人,臣的妹妹都被她欺辱过,难道都这样算了吗?”
“哪里算了,上次不是已经禁足了吗?”
太子按住太子妃的手,帮她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上次皇叔不是说柔宁都反省好了,一定会谨言慎行,这才过去多久,就闹出了更大的祸端。”
六皇子也帮腔:“皇叔,柔宁也该说亲了,天天不要脸皮似地找陈府的麻烦,这些事传出去了,您以后怕是要养她在府中一辈子了。”
明明从血脉上讲,太子与六皇子都是她的亲人,此刻却全都帮着外人,柔宁也是又哭又闹,吵着要去见太后。
双方争执不下,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确实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儿媳,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侄女儿。虽然他内心是更偏向自己的孩子,但是架不住忠远王耍无赖还搬出太后。一时间就连陛下都为难了。
“陛下,三殿下来了,您此刻要见吗?”皇上的贴身内侍艰难穿过吵闹不休的人群来禀报。
对于三皇子,皇上始终带着一份怜惜:“快请进来。”
三皇子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被内侍推着进来,惊讶地看着一屋子人,直到目光与柔宁对上,他微微皱眉,即刻转开了脸。
几乎看到三皇子动作的一瞬间,皇上就想到了柔宁上次对三皇子的狂言妄语,心中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行了,别争了,柔宁免去郡主身份。今年之内赶紧把她给我嫁出去,若是嫁不出去,朕亲自指婚。”
柔宁险些崩溃,她若是被剥夺了郡主身份,以后在京都还有何颜面行走。父女俩自是不依,被陛下直接唤来了门口守着的侍卫拖了出去。柔宁没有法子,转身直接去寻了太后。
处理政事他还行,处理家事真够麻烦的,这群不省心的真能找事。皇上使劲儿按了按眉心,指了指三皇子:“你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太子在转身出去的一瞬间,对三皇子投去了感谢的目光。在见到皇上之前,太子就找人去给三皇子传来信,太子知道要让皇上对柔宁狠下心来,只有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