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都又发生两件大事。一是朝堂之事,钟勇辞官,钦天监监正的位置空了出来,六皇子刚好手上有得用之人,便想着顺手推上去。但忠远王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场跳出来反对也就算了,偏偏还当着群臣说他心怀不轨,妄图染指储位。忠远王一向谨小慎微,私下行事虽不干不净,但从来也不会这样直白地得罪谁,六皇子与太子之争是众人心照不宣之事,他这样一闹,六皇子面上难看极了。忠远王与六皇子算是彻底闹僵了,至于忠远王这样做的原因一时间惹得众人纷纷猜测,却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件事便是王家之事,也算是陈家之事。王沛清在以诗会友的诗会上,不小心从袖子里带出一条绣有“凝”字的香气扑鼻的丝帕。当场就被人认出这是春香楼新来的花魁玫凝亲手所绣,尽管王沛清当场否认,但是风流才子的名声几下就传遍了京都,其实男子逛花楼在京都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偏偏王家以家风严谨著称,却出了个表面风光霁月背地里逛窑子的儿子,一时间沦为笑柄。而刚与王家定亲不久的陈家也被连带着一起笑话了,原本认定陈禾灵与王沛清为郎才女貌的人纷纷转而同情她。
得了消息的陈禾灵气得已经两顿饭都没吃了,陆常安和陈峪凡去看她时,她正红着眼准备扔掉王沛清送的所有东西。
“嫂嫂,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陈禾灵带着哭腔扑进陆常安怀中,陆常安手里端着的肉粥都险些被撞翻。
陈峪凡虽平日里与陈禾灵似冤家一样,关键时候却是心疼妹妹的,当即黑着脸拿了剑要出门:“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陆常安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抚陈禾灵,一边制止陈峪凡:“你先不要着急,冷静些。你若今日真冲去王家了,那王沛清可真就要被人钉死在这件事上面了。”
“我们平日也算是了解王沛清一二 ,仔细想来他不像是流连烟花柳巷之人。流言越是鼎沸之时,我们越是要冷静,若他真是这样的人,我们大不了就是与王家退婚,何必不给王家一点时间,让他们自己先解决。若我们此时也掺和进去,即便是日后王沛清真的证明他是清白的,我们两家难道还能似从前般亲近吗?”
陈峪凡将剑扔在一边,重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委屈地看向陆常安:“我也觉得事情并非传言那般,所以才想去问问。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还能出一下力,可这件事过去都两天了,王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人来咱们陈家知会一声,这很难不让人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陈禾灵从陆常安怀中抬起头也道:“我起先也是相信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可若是误会,他亲自来与我说一声,我便也知道了。他不声不响,我很难不多想!”
正说着,荷珠就来说柯氏和王逸来了,在正厅等着呢。
陆常安赶紧起身,将碗往陈峪凡手中一推:“走吧,禾灵,我们一起去听听怎么回事。”
一进厅里,王逸就急急过来牵住陈禾灵的手道:“禾灵妹妹,你可千万要相信我家三郎啊,外面的都是无稽之谈,他从来也没去过那种地方啊。”
陆常安见王逸和柯氏皆面容憔悴,看王逸身上衣服都皱皱巴巴的,想必这两日连衣服都没换,赶紧招呼她们坐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柯氏叹了口气,眼圈顷刻就红了:“出了那事当晚,三郎本想出门去找禾灵解释。但偏偏路上遇到了平日里就看不惯他的几个混账小子,那几人嘲讽他也就罢了,偏还说陈家定会与他退亲,当即三郎就与他们动了手,三郎随身带的书童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子,两人自是被一顿毒打。三郎一身伤回来,加上心里又气又急,当晚就发起高热,好容易今天才退了烧,我这才赶紧过来给你们说一声,请你们一定要相信三郎,他日日都会被他父亲考究学问,没有哪一日不是按时归家的,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陈禾灵这会儿顾不得其他的,赶紧问:“那他身子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王逸与柯氏见陈禾灵第一时间关心王沛清的身子,心下松了口气。王逸赶紧道:“目前没什么大碍了,过两日能下地了,他亲自来与你解释。”
陆常安思索片刻道:“我们自然是相信三郎的,只是不能让这流言一直传下去,对三郎的名声有损。待会儿我让我夫君去贵府一趟,问问他此前发生过什么事,好端端的那条帕子怎么就跑他身上去了,若是能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才好还他一个清白。”
若是陆长荣真的想要陆长辉娶禾灵,那么首要任务就是解除她身上的婚约。按陆长荣所想,禾灵是要进陆家门的,故而她的名声一定不能有损,那么只能是让王家这边出问题。所以陆常安怀疑,这件事本身就是陆长荣所为,她的目标是禾灵,王沛清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
那么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一来是还王沛清清白,二来并不能凭王家一面之词就全然相信王沛清是清白的,若是他真是这种表里不一之人,陈禾灵是绝对不能嫁过去的。
柯氏点头赞同:“我也正有此意,追根溯源这种事我们王家并不擅长,本来想请陈统领帮忙,却不知道如何好开口,幸而常安你主动提出来了。”
柯氏与王逸忙着回去,陆常安也没留她们,陈峪凡骑了马也跟着去了王府。
陆常安看着杵在门口一言不发的陈禾灵,牵起她往回走:“你回去好好吃一顿饭,睡一觉,等你哥哥回来,事情就能知道一个大概了。”
陈禾灵闷闷道:“不知怎的,我内心其实是相信他的,我刚才是气他,如今确实担心他。担心比生气更要命,我心里更难受了。”
陆常安没时间与她伤春悲秋,将她哄回去就去与韶华郡主汇合去了。先前觉得她缠着自己对付陆长荣很是烦人,现在却觉得,有了她去制衡陆长荣,自己方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