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陈禾灵的婚事也算是定了下来,张氏不在,陆常安总要为她多操些心。虽说两年听着挺远,但日子过起来就如同流水似的,太子妃前些日子听说陆常安已经在为陈禾灵准备嫁妆了,趁着今日太子在府中,将孩子扔给他带了,亲自跑回了陈家。
“有常安在家打理就是不一样,这府中比之之前井井有条了不少。”太子妃将陈府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她已经许久不曾回过娘家了,上次来还是妹妹及笄,而且急着处理李氏的事,吃了饭早早就走了,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兴致上来了拖着陆常安和陈禾灵到处走走看看。
陈禾灵天天都在院子里转悠,自是不理解太子妃这突如其来的兴致:“长姐,你不热我还热呢,赶紧的回去坐着吧,嫂嫂为了你专门买了冰来。”
“确实日头大起来了,咱们回去吧。”陆常安是不介意陪着太子妃多转,但毕竟夏日蚊虫鼠蚁也多,确实不便在草深的地方多待。
流彩爱吃也懂吃,拿了数十只晶莹剔透的小碗,敲了冰块磨成冰沙放在里面,又往里面加了牛乳,熬好的绿豆汤,应季的水果并将这些小碗全都放在冰块上冰好。
见陆常安她们回来了,荷珠赶紧端出三碗来摆在桌上。
“快尝尝吧,咱们流彩一早就起来准备了,她最会吃了,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陈禾灵率先尝了一口,满足地眯上眼:“嗯~好喝,清爽不甜腻。你们也快尝尝。”
几人都尝过之后,皆是点头称好。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要说些闲话,太子妃又说起了皇后刁难六皇子妃的事情:“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六皇子妃,虽说她门第是差了一点,但这么些年了,操持家业是一把好手,还为六皇子诞下了嫡子,就算是再不满也该看在孩子的份上收敛些。”
陆常安不解:“六皇子妃既然门第不高又为何能坐上正妃之位呢?更何况六皇子还是皇后娘娘的皇子。”
陈禾灵抢先答话:“六皇子妃的父亲当年虽官职不高,但是因为清廉正直,极得百姓爱戴。而当时的六皇子因为年岁还轻,贪玩闯了祸,为了挽救他的名声,陛下就一力促成了这桩婚事。”
太子妃有些不屑:“需要的时候将人家娶了回来,不需要人家的时候就弃如敝屣,听说当年六皇子娶六皇子妃,皇后还从中出了不少力呢。”皇后是继后,虽太子也唤她一声母后,但是终归不是生母,再加上她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不够让东宫对她有些不满。故而太子妃私下对皇后也没有多尊敬。
陆常安不免有些同情六皇子妃,但幸亏六皇子虽然多情,但对六皇子妃还是尊重的。
“对了,瞧我这记性。要不是提起六皇子妃我还忘了。上次我不是请她们来品尝过一次鲈鱼吗,六皇子妃明日邀请我们去六皇子府上用膳,说是府中第一批莲子可以吃了,去吃个新鲜。”
说实话,陆常安对于六皇子府是不太想去的,陆长荣话多嘴毒,陆常安虽不怕她,但是耳边多只苍蝇却烦人。现在还多了一个难缠的韶华郡主,老是自顾自说话,非要拖着她对付陆长荣。
但是作为陈家的当家主母,有些应酬哪里是她不想去就不能去的了。
故而第二日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六皇子府门口。这还是陆长安第一次来六皇子府,与东宫的大气巍峨不同,六皇子府中更像潜洲那边的雅致建筑,与六皇子多情的性格十分符合。
因为是与太子妃同道,六皇子妃便亲自出来接了她们,热情地引着她们走进去:“今日有新送来的葡萄,现在虽还不是最甜的时候,可以先尝个味道。”
“倒是呢,这么久没吃葡萄了,葡萄味儿我都快想不起来了。”太子妃对六皇子妃很是友善,自是十分捧她的场。
毕竟是皇妃,她的席面不是谁都能吃到的,故而来的都是一些熟面孔,先前见过的政通使司通贺大人的夫人郑氏也在,她虽与陆常安接触不多,但是对她印象很是不错。
“常安,好久不见呢。”
“郑姐姐,好久不见。前些日子听说二公子又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郑氏最操心的就是她这个多病的儿子,听陆常安惦记他,不免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好多了,否则我今日恐怕要错过六皇子妃的席面了。”
听到郑氏与陆常安说起孩子,太子妃和六皇子妃两个刚当了母亲的自然是围绕着孩子有说不出的话题,于是瞬时间宴会就变成了带孩子的交流会。陆常安和陈禾灵两个没孩子的听得一愣一愣的。
和谐友好的氛围却被不请自来的陆长荣打破,陆长荣即便是有了孩子,除了肚子有一点显怀外,身上其他地方不见一点臃肿,依旧纤细。
六皇子妃眉头一拧:“你来做什么,既怀着孩子,平时就应当注意些,挺着个肚子到处跑做什么?”
陆长荣却不管她,扶着肚子坐下,温柔而委屈道:“妾身好久没见姐姐了,今日听说她来了,我特来看看她。太医已经说了,妾身胎像已经稳了,还嘱咐平时一定要多走走,您不必担心。”
陆常安和六皇子妃心里都清楚,陆长荣故意说要来看自己,不过是想让六皇子妃对她的不满顺便转嫁到陆常安身上。
六皇子妃对她的小心思并不在意,但是也知道自己并不好撵她走,直接转头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说:“你去把韶华也请来吧,既然长荣也来了,没道理单落下她一人。”
陆长荣瞬间收起了笑意,不满地扯了扯帕子。她现在一见到韶华郡主那张漂亮的脸就恨不得撕碎了,那样媚俗的一张脸,偏偏六皇子喜欢得不得了。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才勉强消了气,此刻先不与她计较,等她生了孩子恢复了身材,再来与她斗法。
听说陆长荣与陆常安在,韶华郡主自是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她明媚大气的模样就是需要深一些的颜色来衬托,一身紫色流彩暗花云锦裙,搭配了一根简单的长流苏簪,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朱,只略施薄粉,她什么都不做,就光站那里就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陆常安推了推口水都快要滴出来的陈禾灵,赶紧提醒她克制些。
即便在座的都是女人,众人都被韶华郡主的美貌震撼地晃了一会儿神。陆长荣见她们的反应,直接毫不避讳地翻了一个白眼,正好就落进了韶华的眼里。
紧接着就是两人旁若无人的相互冷嘲热讽,众人心中默默感叹六皇子府的生活真是精彩,也乐得看戏,便也没人主动打断她们。
多了韶华压制陆长荣,陆常安清清静静吃了一顿饭。
清净但也没完全清净,吃完饭陆长荣就要单独见陆常安。
陆常安还没说什么,太子妃先不乐意了,陆长荣大着肚子,还要私下见陆常安,万一孩子掉了,岂不就是赖在陆常安身上了:“常安待会儿还要跟我去东宫,你若是不着急,下次再说吧。”
面对太子妃,陆长荣一向是不敢说什么的,但是现在仗着有了身孕,立即眼眶一红:“太子妃,我姐姐虽说现在是您弟媳,她也是我姐姐啊,我想见自己姐姐......”
“哭哭哭,你一天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怀着孩子呢!晦气!”韶华郡主毫不客气得打断她的表演。
“你!”陆长荣挂着眼泪,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陆常安向韶华郡主投去赞赏的眼光,然会转头对陆长荣说:“我待会儿确实有事,你若真有事,我们就在外面说吧,若是去你院子里,恐怕一来一回耽误时间。”
陆常安耐着性子跟着陆长荣来到了盛开的荷花池旁:“说吧。”
丽珠拿了帕子小心地擦了擦湖边凉亭里的椅子,陆长荣被她扶着坐下才道:“如今父亲去了,我们俩只有仰仗二哥哥,他好,陆家才好,我们才好。”
“所以呢?”陆常安随手从茂密到几乎涌进亭子的荷叶中折了一枝,拿在手里把玩。
“让他娶陈禾灵,让陈家帮着他在官场中平步青云。”
陆常安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陆长荣还真的有胆子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陆常安直接将手中的荷叶扔在陆长荣脸上:“痴心妄想!”
丽珠惊呼一声,大喝:“你胆敢袭击六皇子侧妃!”
陆长荣将荷叶拿来下甩到地上:“有何不可,陆家若是落败,你在陈家的日子会好过吗?”
“禾灵已与王沛清定亲了,你想让陆长辉娶她,陈家不同意,王家不同意,太子妃也不会同意。”
“只要你同意了,我们里应外合,总会有办法的。”陆长荣急切道。
“我更不同意。”陆常安看着旁边茂盛的荷花池,突然想把陆长荣按进去,很想!
“陆长荣,从前我想着你不来主动招惹我,我便不会对你怎么样,如今看来,我们俩只有撕破脸皮了,自此以后,你就小心提防着我,我们慢慢玩儿吧,嗯?”
陆常安阴冷的目光让陆长荣知道她并不是开玩笑的,她之前想过陆常安会不同意,但却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见她的目光缓缓落到了她肚子上,陆长荣本能双手护住,丽珠赶紧上前护在她身前。
孩子可是她最大的依仗,陆长荣决定将她先糊弄过去,强装镇定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京都合适的女子那样多,也不是非她不可。”
陆常安哪儿能不知道陆长荣,冷笑一声:看样子你在六皇子府中日子太好过了些。”
“她什么意思?”陆长荣见她走了赶紧问丽珠。
丽珠赶紧安慰陆长荣:“她就是吓唬您,您不要害怕,这可是在六皇子府中,她有这样大的本事将手伸到这里来吗?”
陆长荣这才放下心来,恨声道:“吃里爬外白眼狼,早知道就不与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