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从感念陆常安不远千里奔赴潜洲也是孝心一片。虽觉得不妥,还是带她去将书信从自己母亲的妆匣子里偷了出来。
“大伯,祖母藏这样深您都能找到?”陆常安一边小心拿娟帕裹住那几封信,一边问陆和从。
他黑黢黢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母亲想起来就要将信拿出来翻几次,我偶然间听到父亲埋怨她就那几封信来来回回看个没完,说起过母亲将信放在了妆匣里。”
陆常安听了心里钝痛,祖父祖母嘴硬心软,即便嘴上不想认陆和远了,心里却从来记挂着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大伯,去请两个精通毒理之人来吧,不一定要是大夫。”
“好,你回房稍等一下,我将他们带回来再让人去请你。”陆和从觉得已经随她胡闹过一次了,也不在乎多一次,就随她去了。
陆常安点头,回了自己住过十几年的房间。
冯清一行人不便进内院,被陆常瀛安排在了外院客房中。
陆常安的房间虽已久不住人,但依然有人按时打扫,这会儿陆府的丫鬟替她换了床单被褥便可住人。陆常安确实也累着了,简单洗漱后松了发髻便躺下,人虽躺下了,但脑子里依然乱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陆和从那边差了人来请,陆常安艰难起身,见流彩睡得正沉,也没有叫醒她,独自穿了鞋袜,将头发简单挽起就去了陆和从的书房。
陆常安跟着丫鬟过去,书房内除了陆和从,还有三个生面孔。两位年纪大的,和一位年纪与陆常安差不多的年轻人。
“常安,这几位都是极懂用毒之人,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们吧。”
陆常安点点头,将包得严严实实的信拿了出来:“还请各位帮我看一下,这信纸是否有问题。”
陆和从极惊讶地看了陆常安一眼,她的意思难道是怀疑陆和远下毒。虽心中又惊又怒,但还是勉强维持住表情。
三个人各自拿了信纸去了烛火更亮的地方仔细辨别,
见三人都正忙,陆和从将陆常安扯了出来:“你疯了?即便是你与你父亲有怨,你也不能将这屎盆子扣他头上啊!”
“大伯,您冷静些,这不过是一个猜测。即便是这信纸真有问题也不一定跟我父亲有关,一封信从京都到潜洲,不知道过了多少人的手,保不齐是谁下的手。”
陆和从松开陆常安的手,怀疑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常安一心在那三人身上,此刻没有心思与陆从和多言,只道:“若是那信纸真有问题,我再与您细说,否则您就当一场误会吧。”
“你就胡闹吧!”
陆常安不理他,先一步走进了书房:“如何?”
三人皆是摇了摇头,那位年轻男子道:“这信纸与信封我们都看了,并没有什么问题。”
陆和从松了口气,对陆常安道:“好了,我陪你胡闹了大半宿,也累了。我送这几位先生出去,你早些回房吧。”
陆常安心里也轻松了一些,毕竟她也不愿意相信陆和远真的是这种狼子野心之辈,否则祖父祖母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陆常安握了握因为紧张而满是汗的手心,刚要点头,却在触在自己微潮的手心时猛然抬头:“几位先生且慢!”
陆和从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他身边那位年轻男子见陆常安摊开的手心,瞬间醍醐灌顶,猛地拍了拍自己手掌:“快,快去倒杯水。”
陆常安慌忙拿起桌上的杯子舀了一杯陆和准备用来洗笔的水。
年轻男子撕了一小角空白的信纸泡进去,不一会儿,一股类似于墨汁但是带点腥气的味道就出来了,男子拿出银针一试,果然针尖有些发黑。
其余两人见状也围了过来,三人探讨片刻一致得出结论。年轻男子捧着杯子眼里带着丝丝兴奋道:“这就是罕见的琉璃花,琉璃花全身带毒,若是将它晒干磨成粉则无毒,这下毒之人应当是将琉璃花粉涂满了整张信纸,读信之若是手上有汗,接触下来便等同于中了毒。”
陆和从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瘫倒下去。他怎么敢的,混账!枉为人子!
陆常也觉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勉强开口:“各位可确定?”
“自是确定,这东西虽罕见,但我们制毒之人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现在更加难得了。若是姑娘方便的话,见了这下毒之人,可否帮我等问一下,他在哪里买的?”年轻男子的兴奋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了,要不是陆和从给得多,他是绝不愿意大晚上跑这来一趟的,如今见了琉璃花才觉得这一趟物超所值。
陆和从缓过神来,分别给三个人一人塞了一百两银票:“还请各位对今晚之事保密。我们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留各位了。”陆和从和陆常安都不想再搭理喋喋不休的年轻男子。
男子收了银票,一脸疑惑道:“你们真奇怪,既然知道是被下了毒为什么不解毒?”
陆常安一喜:“你有法子?”
男子得意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刚才就说过了,我之前见过这东西。那时我就制了毒,并同时制了解药。”
陆常安与陆和从大喜过望:“还请公子救我祖母。”
“放心,只要钱给够了,我一定救。”
“够够够,管够。”陆和从赶紧掏了十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到男子手里。
男子揣着银票乐呵呵地全塞进袖子里:“好说,好说。走,带我看看病人去,我要看看中毒严不严重。”
其余两人见帮不上忙,便自觉各回家去了。
陆常安和陆和从赶紧领路去了祖母院子里。正守在床边的楚氏迷迷糊糊的看见三人急慌慌地进来,吓得差点滚下小榻。
“你们这是做什么?”楚氏揉了揉眼睛,十分不解地问。
陆常安抽出空回应她:“大伯母,这是我们新找来的大夫,您回房睡吧,待会儿换我来守着祖母。”
楚氏打了个呵欠,嘟嘟囔囔地起身回房了:“都请了多少大夫了,我说还是去京都靠谱,随你们折腾吧。”
年轻男子拿了一个细小的针,刺破了祖母的指尖,看看了冒出来的血滴,又诊了脉搏:“还好,中毒不算深。要不是脱了这些日子,吃上我一颗解药,马上就能下地。”
陆常安见他手里的针,觉得有些眼熟,但此刻也没有别的心思多想。
陆常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现在吃了药多久能醒?”
“明日吧。”男子飞快将手中的药塞进了老夫人嘴里:“五百两一颗,剩下五百两算我的诊费。”
陆常安舒了口气:“大伯,再拿五百两给他。”
“你们稍等,我身上没有了,马上去拿,等我啊。”见自己母亲没事了,陆和从这么些日子心中的烦闷全散了,欢天喜地地掏银子,也不问做什么,飞快地就跑了出去。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虽说我知道我的服务很好,但是也不至于给一千两的诊费,姑娘太客气了。”
“那倒不是,我祖父也碰了这信,虽说现在还没有什么症状,但是以防万一,还是给他吃上一颗。”
“哦。”
太夫人吃了药,瞧着呼吸平稳了许多,看样子是有用。
男子拿了药要走,却被陆常安留了下来:“都这么晚了,先生就留在府中歇息一晚吧。”
“你们太客气了吧,其实没必要,你们找辆马车送我回去就可以了。”男子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毕竟万一明早祖母没有醒的话,还要去找先生,来回要花不少时间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