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常安又在半夜醒来,却不是被噩梦惊醒,原本平静的夜晚,被火光和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嘶吼和惨叫彻底惊扰。
“嫂嫂!外面好像打起来了!”陈禾灵顾不上穿好鞋袜,赤着脚冲进陆常安的房中。
陆常安的心砰砰直跳,一把将陈禾灵和荷珠拽进屋:“将所有烛火都熄灭了,咱们就躲在房内,不要去凑热闹。”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她们三个女子只有缩头保命,若是由着好奇心去窥探,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陈禾灵还算镇定,荷珠吓得直哆嗦,使劲儿抓着陆常安的手。
“瞧你,吓成这样,还死活要跟着我。”陆常安无奈地将她塞到床上坐着。
陆常安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绝对不是局部的混乱,可能整个京都都乱了,那么宫中呢?
京都乃皇城,绝不会轻易动乱,一旦暴乱绝地是因为宫中内变,是冲着皇上去的。
太子绝不可能是这一切单位主导者,难道是六皇子?
也不对,六皇子虽有野心,但陛下还未到油尽灯枯之时,新皇之事还没有盖棺定论,他不会这么着急。再说六皇子身后没有这么庞大的军中力量支持,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阵仗。
又是谁呢?陆常安想不明白,若非皇子,又是底下哪位臣子有这样大的狼子野心,居然直接逼宫。
三人在屋内紧张地等了一晚,直到晨光微露,外面才终于平静下来。
“停了?”陈禾灵悄悄推开房门,想要出去看看。
陆常安也起身走出房门到院子的大门处侧耳聆听:“是安静下来了,但是咱们再等一会儿再出去。厨房内的吃食还够我们吃上好几天,这几日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嗯嗯,好。少夫人,三小姐你们饿了吧,我去做早饭!”荷珠一想到昨晚自己怕得要死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跑了。
陈禾灵担忧道:“我们不出门就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哥哥和爹娘的消息了。”
陆常安也担心,昨日的动荡,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他们。
两人正说着,屋外陡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陆常安和陈禾灵对视一眼,警惕地退后一步。
敲门的人见院内无人应答,又轻轻敲了两下。
这样轻柔的敲门声,略略安抚了陆常安的恐惧,让她可以稍微镇定地冲门外道:“谁呀?”
“常安。”熟悉的声音传来,陆常安冲过去颤抖着手抽掉了门拴。
“夫君!”
“二哥哥!”
陈峪凡一把接住扑向自己怀里的陆常安,看着她愈发瘦削的脸庞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心疼极了。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陆常安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急切地问他。
“解决了,一切都解决了。“陈峪凡扶着陆常安往里走去。
被扔在一旁的陈禾灵也不恼,笑呵呵地像尾巴一样跟在两人身后也走了进去坐下。
“父亲母亲呢?”陆常安又问。
陈峪凡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自然也无事,不然你以为昨晚的暴乱是何人平息的?”
陈禾灵激动地欢呼:“他们没事!那他们人呢,我可想死他们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常安直觉陈峪凡他们下了一盘大棋。
见她们实在好奇,陈峪凡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背后主使之人竟是病怏怏的三皇子。
他长相阴柔不是因为病弱,而是因为他的母亲本就非北禹之人,而是名叫兮国的一个边陲小国送来和亲的女子。
兮国虽小,但胆子却不小,居然表面对北禹畏惧恭敬,私底下却用各种阴谋诡计企图分裂北禹。当今的陛下年轻时也是雷厉风行之人,一鼓作气就让陈将军给他们灭了国。
而三皇子的母妃,皇上原本是想看着她生育三皇子的份上留她一命,但她眼见家国破碎,去意已决,一杯鸩酒了结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三皇子与兮国余孽韬光养晦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分裂北禹,他的病弱是假,腿疾是假,为的就是麻痹皇上。
陈峪凡在渝江平定暴乱时,顺藤摸瓜,查到了这场被人为煽动的暴乱源头在京都,九死一生秘密潜伏在京都,抽丝剥茧最后竟查到了表面无害的三皇子头上。
这样的结果就连陈峪凡自己都是诧异的,几经求证才敢相信。
一个正常人装病这么多年,不用想也知道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陈峪凡凭借自己是没办法查出来的,不得已将实情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起先不信,大怒过后冷静下来也知道这种事情赌不起。若是伤了父子情分,或许还有法子弥补,若是因为自己一时不察害得国破家亡,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北禹的罪人。
最后还是暂且相信了陈峪凡,陪着陈家演了一出戏。先是找人状告陈将军,将他换下战场秘密转移至京都,然后传出北禹与南都开战的假消息,最后装病不出让三皇子认为这是天时地利的好时机。
三皇子果然上当,就在昨晚做出了逼宫的愚蠢行径。
陆常安完全惊呆了,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三皇子居然是隐藏在后面搅弄风云之人。
“可是三皇子如何秘密将这么多人偷摸藏在京都,听昨晚的动静,叛军的数量绝对不少。”陆常安疑惑问道。
陈峪凡叹了口气:“不光有兮国余孽,六皇子胆大包天,在城外豢养了一批兵马。”
陈峪凡话没说完,陈禾灵率先发问:“可是六皇子为什么要帮三皇子呀?”
“这批私兵是六皇子给自己准备的,你们猜,为什么最后又为三皇子所用了呢?”
陈禾灵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陆常安猛得抬眸:“陆长荣!”
“对,是她。”陈峪凡再次惊讶于陆常安的聪慧:“三皇子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她,她直接偷了六皇子的腰牌给三皇子,三皇子找人假冒六皇子让所有私兵听他号令。”
陈禾灵眼睛瞪得大大地,捂着嘴喃喃道:“她胆子也太大了,疯了吧?”
陆常安也没料到陆长荣居然敢把六皇子拉下水,她肯定是见六皇子对她态度极冷淡,日后不管六皇子是皇上还是王爷,都不会给她好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帮三皇子成事并弄死六皇子,日后再想办法对六皇子妃和她的孩子出手,这样她就是六皇子府的当家主母,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那六皇子人呢,六皇子妃和韶华郡主还好吗?”
“他们没事,六皇子只是被软禁起来。陆长荣为了怕打草惊蛇,六皇子府的人都没敢动,都好好的。只是六皇子豢养私兵一事是重罪,即便他完好无损出来了,也免不了重罚。”
算来算去,终究是大梦一场空,不论是三皇子、六皇子还是陆长荣。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拱手将自己平静安逸的日子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