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宴此人如何?先前在陈府相见的时候,你们似乎交情不浅,怎么没见你说过?”
在陈府的时候,戚无宴能够直接参与进来,主要是得益于沐子优的发话。当时听两人的交谈,柏越便意识到两人在此前交往不浅。不过沐子优一直以来都在柏家军营中,偶尔几次出去也是他和耶律灵泽在场,那她与那人结识定然不是走的明面上的路子。
沐子优闻言微怔,看着前方斑驳的墙面,低声说:“阿越,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是以后的将军,必然是要在人前人后下很多功夫的,但我已经看不透你在背后做了什么了。”
柏越有些紧张地朝她靠近,竭力压低声音,像是怕摧毁了这一触即碎的脆弱一样,轻声问道:“子优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沐子优摇摇头,墨色的长发从后方逃逸到脸庞旁,在白皙的皮肤上深深地扫下一片阴影,“我只是,以为你知道而已。”
她说的很含糊,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柏越却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意思是,要重视你的身份血统,不能掉以轻心。按规矩来说,我确实该严格限制你的举动。不过,于公来说,你在军中这么多年并未有任何对大梁有害的举动,一直以来都是以大梁的子民自居,适当给予你权力你能运用得很好,能为军中带来很多用处;于私来说,我不想那么对你,因为你不仅是我最好的臂膀,还注定是要和我相守一生的人。”
柏越说完看向沐子优,她的脸色没有缓和多少,直直地盯着面前蹭掉了一层外皮的墙面,在黑灰斑驳中静待着柏越的下文。
“戚无宴是个开了不少例外的皇商,他一向自己走往天南海北去搜罗各式各样的东西。他能和有交集的话,必然是有关注辇的生意方面。”柏越继续说着,虚虚地把手伸过去揽住沐子优的另一边的肩膀,意识到对方没有抵抗的意思后,才慢慢收紧了手臂,“我先前也和你说过了,注辇那边我肯定不是一无所知,但我做那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证你的安全,所以在能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你再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干涉。”
“我若是平常姑娘家,怕是就被你这句话哄的团团转了。”沐子优轻笑一声,终于肯将目光从墙面上挪下来看向柏越。
保证她的安全,这句话可不是简单的那个意思。表面上是担心她在和注辇交涉的时候受到了什么危险,往深的一方面想来,防止她被大梁这边的律法或者是规矩拿捏住,不也是一种保护安全的手段吗?柏越的意思表达得缠绵悱恻但又强硬,可以允许她处于亲缘的关系和注辇那边来往,但一旦发现她有任何可能侵害到大梁利益的事情,是铁定要干涉进来的。
“听闻注辇那边对于国主的信仰是很高的,俞夫人在来到大梁前本就是注辇唯一的储君,哪怕是如今在大梁,注辇那边的臣民怕还是有一部分人在追随。何况,注辇老国主仙逝后,国主的位子可一直都是空着的。”两人目光对视,却不像是一对人般柔情蜜意,“注辇战败后对大梁已经没什么威胁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你不适当安抚,注辇的那些子民怕是会跟着老国主殉国,或是以死向新国主祈福。”
“嗯。”沐子优呼出一口气,虚虚地枕在柏越的手臂上,“戚无宴要和注辇商量一批香料的生意,他们拿不准便通报到我这来了。也不知道戚无宴是如何得知的,他找到了我安插在注辇和大梁交壤处的人,直接揭了我的底牌。”
“我觉得他后边一定有人,而且是一个势力很庞大的人。不过和他打了两三年交道,这人似乎一直没有多余对的动作,但他很危险,这是毋庸置疑的。”
沐子优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但一迎上柏越探询的目光,还是坦白了出来,“他向我警告过,不要挥霍你的信任,我感觉,他对我有敌意。我怀疑,他和那个矿上的十三,是有瓜葛的,很有可能他们背后的的人是同一个。不过十三对我的杀意是直接显露了出来的。你得去查查他们背后的人是谁?上次十三那件事,你查到了什么吗?”
奇怪的是,柏越并没有马上接住她的话,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柏越突然说:“我看看你的伤口,上次上了药好点了吗?”说着便移开了目光,有些担忧地看着沐子优腰腹部受伤的部位。
不对,有问题。沐子优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皱着眉看着柏越,“已经好多了,那件事,你查了吗?是很棘手吗?”
“嗯,有点,还暂时没有消息。”
等到柏越解开了沐子优的衣服查看了里面伤口没有再渗出血后,沐子优慢慢地将衣带重新系了上来,一边系着一边看着柏越的神情,他的眼睛一直落在自己打着绳结的手指上,有些阴沉的眼眸里隐约可见翻飞的十指。
“你得好生修养,借着这次听训你安稳一下,好好养伤。”
“柏越,戚无宴背后的人是谁?”
她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倒没给柏越反应的时间,“你岔开话题的手段太拙劣了,或者说,你不习惯在我面前有所隐瞒。”
两个人太熟悉了也不是件好事。
“是我。”
沐子优系着绳结的手乍然停住了,她有些怔愣地重复了一遍,“什么?”
“我说,戚无宴背后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