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商?”
戚无宴听出秦可诗言语中怀疑的意味,但也没放在心上,笑着说:“早就听闻秦夫子厌恶商贾已久,想必在他口中早已把商贾诋毁得都是贪财好色、一无是处了。”
被说中了,秦可诗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确实在爹爹的描述下,她以为商人大都是珠光宝气、满脸富态,今日一看到戚无宴这种的,一时还觉得有些新奇。
“好了,到陈府了,我们先下去吧。”戚无宴温和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化解了秦可诗的尴尬,“李观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先下去了,秦可诗紧随其后,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他伸过来一只手臂,戚无宴还是一副温润公子纯良无害的样子,秦可诗垂下眼帘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稳稳当当地下了马车。
脚一着地秦可诗就连忙收回了手,温婉地笑着说:“多谢戚公子了。”
“举手之劳而已,秦姑娘不用这么客气。”
戚无宴笑着带着她推开了陈府的大门,“啧,大白天关什么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满地都是兵器,陈府的护院都蔫巴巴地抱头蹲在了地上,戚无宴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是什么待客的礼节?”
中间一个护院战战兢兢地抬头回道:“太守大人被人劫持了……”
“我知道啊。”戚无宴走到他面前蹲下和他平视,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另外我还告诉你一个消息,许家已经被灭门了。”
看着那护院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戚无宴满意地站起身子,大踏步走了进去。
秦可诗看着他淡定走着的背影,原来皇商是这个样子吗?
陈府大院里已经围住了一些人,柏越、沐子优、耶律灵泽和谭家两兄弟坐成一排,他们对面陈家父女被绑在椅子上,椅子脚边停着一个圆滚滚的黑色的东西。
“几位好雅兴啊,这么大的太阳坐在外头不晒得慌吗?”戚无宴笑着拍了拍站在前面拦着的玉魅,“姑娘,让让。”
“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该放在阳光下晒晒,不是吗?你在阴沟里摸爬打滚这么久了,不也该晒晒吗?”沐子优的声音传来,玉魅才冷冷地让到一边放戚无宴和秦可诗进去。
戚无宴笑笑,倚着谭龙的椅子回话:“美人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做的正经生意,对吧,谭兄?”
“宫廷御用皇商,戚无宴。”沐子优向着柏越和耶律灵泽介绍着。
柏越起身和他行了个礼,道:“在下柏越,今日的事多谢戚公子了。”
“小将军言重了,戚某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随即他将视线转向旁边的耶律灵泽笑道,“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耶律公子吧,幸识幸识。”
旁边很有眼色的下人已经搬来了两把椅子,戚无宴摸了把那椅子的扶手,看向一旁绑着的陈太守,开口道:“陈大人,上次来的时候我就觉着您这椅子不错,只是上次生意没做成,我这句夸赞也没送出去。你看,弄成眼下这光景,嗐,饭要一起吃才香,生意要一起做才赚嘛!”
陈太守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旁边的秦可诗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颤着声音问道:“那是什么?”
戚无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椅子脚下那个黑色的圆润的东西,现在那块地板已经被染红,“想不到再见许家主,是这么个样子,唉—”
他真情实意地叹息了一声,又看向沐子优说着:“美人儿,你丢人头的时候至少包裹包裹两下吧,可不是每个姑娘都有你这样的胆量。”
沐子优看向他,笑着说:“下次丢你的人头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一旁的玉魅走过来牵过秦可诗的手,说:“姑娘一路劳累了,我扶你下去歇息吧。”
等到人离开后,戚无宴收了几分脸上的笑意,问:“所以你们问出什么了?”
“你不妨先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毕竟每次戚公子你的举手之劳都那么及时呢。”沐子优拿出帕子递给旁边的一个丫鬟,示意她去给陈千贝脸上的眼泪擦擦,这姑娘从被柏越劫持起,那眼泪就一直在哗啦哗啦掉。
戚无宴靠在椅背上,说:“三月前我来北漠办一批货,路过春城的时候便有想法在这里开一条线,毕竟春城的矿产在北漠这边,品质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陈太守一口回绝了我,敢情这春城的生意是有固定的线路啊。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差这一份生意,索性就不了了之。”
“这次来是陪一个朋友,来考察北漠的法度,我就顺道来了春城,刚好就赶上了这么大的动静。”
戚无宴说完笑了笑,“我一介商人,知道的无非是生意上的事,至于你们调查的,我可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我们这行,知道多了不是好事。”
谭龙点头佐证他的话,“确实,戚公子从陈太守那出来后来找了我,不过我这里没有什么多余好货,所以也没做成生意。”
“陈太守,你联合许家通敌的证据我们已经拿到了,你还不打算说出幕后指使者是谁吗?”沐子优看向陈太守,问道。
陈太守依旧冷哼一声,说:“你们今日在春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日一早朝堂上就有弹劾的奏折。”
“噢,难怪。怪不得我上次打过这里的主意后回京就被人打压了,原来如此啊。我还真以为是我押的那批宝石不合霁月公主的意呢。”戚无宴恍然大悟地说,“我就说嘛,我经手的货怎么可能成色不好!”
“所以我猜啊,你们背后这个主子可是个大人物。陈太守,找个大点的靠山确实很明智,不过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祸福相依这个词,既然是大人物,那么断尾求生这事可就再合理不过了。”
戚无宴边说边注意着陈太守脸上的什么,果不其然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在陈太守脸上捕捉到了迟疑慌张的神色。
耶律灵泽自然是没错过这丝异样,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算查到了上头那人,柏越他们受到的折子也不会少,于是他提议道:“陈太守是吃的官家饭,这事要不就写个折子递上去,自然会有合适的人来处理。”
柏越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先前身份没暴露的时候陈太守也说过,柏家军如今受到陛下的猜忌,万万是丁点越权的事都不要做。但如今要是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这人,日后有那位的庇佑这春城的案子怕是得压在箱底了。
“确实,想要他开口的方法也很多种,但都不适合我们动手。不过,让这奸人就这般侥幸脱了身,春城百姓怕是心有不甘啊!”谭龙无奈地笑了笑,他能怎么办,没有足够的立场说话,做什么都是逾矩。
“诶,我突然想起来,这不巧了吗?”戚无宴突然敲了敲他的头,懊恼地说,“诶呀看我这记性,这怎么能忘呢?我是陪着大理寺的官员一路过来的,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就该有人到春城了。”
沐子优闻言看向柏越,这个提议固然很好,只是怎么会这么巧?
戚无宴对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