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被动地等下去了。
苏婉容的肚子久久不见动静,他曾为了此事去找过府医,对方也是含糊其辞。
只说怀孕生子的事情,也是要看天意的。
自那日后,母亲也不再这些府中的大小事,听说迢儿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便一门心思地扑在女儿身上。
稍得空闲,就带着补品往王府跑,似是要将多年前缺失的关爱一并补给她。
沈星迢也是粗心。
几个月没来癸水,才知道找府医把脉。
这一把,便是喜脉。
赵家有后了,她公婆的态度也发生了逆转,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眼相待,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宠着。
还劝在外头花天酒地的赵克衍收收心,多花点心思在自家夫人身上。
一夜之间,沈晏清失去了很多珍视的东西。
连一向宠他如命的沈老夫人,回回去清念堂探望,也是没有好脸色的。
沈晏清深知,丢失了安远侯爵之位,他便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庸碌之人。
他心里想着,等哪日得了空,定要去红袖的院子里坐上一会。
诞下庶长子也好过一直无后。
沈昱白领了封赏的翌日,就迫不及待地托媒人去姜府下了聘礼。
那媒婆的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恭喜姜家夫人,能觅得佳婿如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公子才过二十,便被官家封为云麾将军,那将军府我花婆子可是去看过一回的,气派着呢,逛着逛着都差点迷路了。”
“且那府中,什么都置办好了,那用具不是紫檀木的,就是酸枝木的,啥都不缺。”
她挥了挥绢帕,调笑道:“我看啊,就缺一位精明强干的主母,那不是非你家姑娘莫属?”
媒婆也不知道沈昱白与姜家有什么渊源。
怕这门亲事说不成,又挽着姜夫人的手臂往园子里走去:“我花婆子跟您说句真心话,替人说媒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像沈公子这般十全十美的郎君。”
“不但年轻有为,心也是诚得很,您只管看看那聘礼单子,就知道他是将全副身家都交给你家姑娘了。”
姜母笑得合不拢嘴,点了点头道:“嗯,聘礼的确是丰厚的。”
她是故意要做这么一场戏。
沈昱白思虑周全,明面上的功夫也做足了。
不知晓内情的人只知道他是仰慕姜家清名已久。
虽有传闻他是从沈家出走的庶子,但求娶亡嫂的胞妹,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该做的礼节流程一样不少,旁人也没有理由去嚼舌根。
媒婆见姜母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接着道:“还有呢......他父母双亡,家中也没什么走动的亲戚,你家姑娘嫁过去啊,反倒省心了。”
姜母停下了脚步,侧头道:“照你的说法,沈公子就没有一样不好的。”
媒婆见对方笑眼盈盈,也不像是不满意的,更是大着胆子打趣道:“唉呀我说姜夫人,您要是再不答应啊,回头让别家姑娘捡了这天大的便宜,那可就追悔莫及喽。”
“瞧您这话说的......”
二人有说有笑,亲事便这样说定了。
定了婚约,后面便要筹备六礼,怎么着也要磨上一年的。
可沈昱白实在等不及要娶心上人过门,但样样又想要顾及着姜昙的体面,那就只能多花点银钱,请媒人多上些心,两头跑得勤快些。
一从边关回来,姜昙的一颗心也算是安定了不少。
特意挑了个阳光和煦的日子,将赵嬷嬷叫到了园子里:“二爷在边关碰到段家人了。”
“段、段家......”
赵嬷嬷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心脏像是被人攫住了。
姜昙点了点头:“不过段家大爷已在流放途中染病走了,只剩下段夫人及小女无忧在边关过活。”
“我......我还以为......”
老妇踉跄了几步,所幸被姜昙扶住了才没有往后仰去。
温热的眼泪落到她的手背上。
“夫人跟无忧姑娘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菩萨保佑,她们定要平平安安的......”
她还以为,夫人她们是活不下来的。
本就是养在高墙大院的娇花,塞北天气苦寒,流放路上还不知道要吃上多少苦头,她内心悲喜交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既替夫人感到高兴,又为其落难的遭遇伤心不已。
姜昙深知赵嬷嬷的心思,主仆一场,二人之间的默契自然不用言说。
她安慰道:“虽那边的日子不如京城好过,但段夫人她是不愿跟着昱白回来的。想来边关虽艰苦,但乐得逍遥自在,比邻的牧民也会帮衬着母女二人,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
“昱白说了,若有机会,定要将物资带得足足的,去探望她们。”
“何时她们想回京了,派人去接也是不迟的。”
赵嬷嬷千恩万谢,哭得不能自已:“我只盼着她们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姜昙深深叹了一口气。
又道:“段家的仇,咱也能一块报了,用过午膳后,还要劳您去将吴大哥找过来。”
吴阿贵早就从华亭县回来了,收获也是满满的。
不但找到了苏家故人,还在江宁府那边打听到了苏不移老东家的消息。
薛老爷人是不在了。
但他家夫人至今还在江宁府靠着乞讨为生,整个人也变得疯疯癫癫的,要不是那附近的老人说她是薛夫人,吴阿贵哪里认得出来?
苏不移的父亲也是长寿,活到了头发花白的年岁。
吴阿贵赶到的前几日,老人刚刚离世,家中只剩大儿子一家,过得还是那么穷困潦倒。
听闻苏不移发达了,他们心中更是怨恨不已。
且不说他离家后再也没有回来看望老父亲一眼,腰缠万贯也没想着接济接济自己的兄弟。
苏不移的大哥至今还念着那几吊钱呢。
因要给亡父披麻戴孝,一时间也抽不开身,只能让吴阿贵先行回去了。
前些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姜昙也抽不出精力去应对这些事情,如今也是时候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