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这抄手游廊一路往西走,不远处就是西角门了。”
丫鬟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指了路便转身回去了。
见人走远后,秦姨娘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眼,牵着女儿就往园中最繁华的地方的走。
“走,娘带你熟悉熟悉这园子。”
安远侯府可比柳府气派多了,五步一景,十步一亭,园中奇花异草无数,等以后湘儿嫁进来做了这侯府的主母,她也要时不时过来小住一段时日。
柳世湘的全身都在抗拒着:“姨娘,我们是客,怎能坏了主人家的规矩。”
秦姨娘正在兴头上,根本听不进她的劝阻。
“大姑娘是一个人回府的,看样子像是在王府受了委屈的......”
“回了樨香楼再也没出来过。”
竹林小径的深处传来说话的声音,柳世湘如受惊的兔子,急忙扯着姨娘的袖子:“莫要再往前走了,叫人撞见了就不好了。”
可秦姨娘满不在乎,拉开女儿的手,道:“我去去就来。”
大摇大摆地就朝着远处的那二人去了。
去樨香楼的路上,苏婉容不断地向翠苹打听着沈星迢的情况:“你可知道大姑娘和江檀的关系如何,和原先府中的大奶奶关系又如何?”虽是沈晏清的亲生妹妹,兄妹俩却无半点相似之处。
往常来侯府做客时,沈星迢总是一副世家小姐的做派,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如今又做了宗子夫人,自然尾巴是要翘到天上的。
她是沈晏清最为珍视的妹妹,是皇室宗妇,与她攀交总不会有错的。
“大姑娘和......”
翠苹正要回答,却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妇人吓了一跳:“你......你是何人?”
秦姨娘满脸堆笑:“请问侯府大爷是住在哪个院子,可否指条道路?”
翠苹和苏婉容面面相觑。
妇人只当是自己问得不够明白,刻意加重了音调:“就是沈晏清,沈大爷啊。”
“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大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来人啊......”
翠苹想要喊人。
苏婉容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正是那日被她吓哭的柳家妹妹吗?
还真是贼心不死,又跑到侯府攀高枝来了。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妇人,眉眼长得倒是不错,可惜眼光品味都差了些,全部家当都戴在头上,难怪被翠苹认成了疯子。
于是拦下了翠苹,故意对着秦姨娘恭维道:“您是柳府的夫人吧?”
“夫人?”
这称谓喊得秦姨娘受宠若惊,羞赧地扶了扶头上的翠玉金簪,看来自己也不比孙玉婵差,稍稍用心打扮一番也能显出几分世家夫人的清贵气。
她没点头也没否认。
将错就错地夸言道:“是沈老夫人递了帖子请我上门的,想为两家的儿女商议商议亲事,我们谈得极好。”
“我想着在出府前,遥遥瞧上那未来姑爷一眼,替我家姑娘把把眼。”
这番荒唐言论教翠苹哭笑不得。
且不说大爷能不能看得上柳家姑娘,哪有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就要偷偷相看男方的?
她横看竖看,那妇人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
苏婉容沉思了半晌,将翠苹支开了:“你先回雨燕阁吧,我还有话要同柳家夫人说。”
然后挽过秦姨娘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
“您便是湘儿妹妹的母亲了?”
秦姨娘愣怔了几秒,点头道:“是,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湘儿,怎么不算母亲?
“你认得我家小女?”
苏婉容心中已然有数了,接着道:“湘儿妹妹生得粉雕玉琢,看来是随了生母的美貌,上回来我就见过了。”
说罢茫然四顾了一眼。
“今日怎么不见潇儿妹妹一同前来呢?”
秦姨娘被夸得五迷三道的,越看苏婉容越觉得亲切,不自觉地将一切都交代了。
“老夫人只叫了我们来,柳世潇没有那样好的福气,侯府的两位公子都未娶妻,兴许湘儿跟侯府大爷更有缘呢。”
“你还不知道吧?”
她神神秘秘地捣了捣苏婉容,压着声音道:“我家老爷和大少爷是御史台的,除了他们,还有谁能替沈大公子洗脱罪名呢?”
“光冲着这点,湘儿也是要嫁到侯府来的。”
苏婉容的面容有些扭曲。
没想到当初费了那么大功夫,到最后便宜还是落在了柳家头上。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这两个人总比柳世潇母女好对付多了。
她指着东边的那处院落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大爷就住在前头的那个院子里,今日去了军营估计还未回来,你只管往里走就是。”
秦姨娘未来得及道谢,人就已经走远了。
......
“奇怪,沈晏清好歹也是侯府嫡子,怎么住的地方这样寒酸?”
她拉着女儿站在院外朝里张望了许久,只见到一个冷心冷面的丫鬟提着食盒走了出来,院里安安静静,很是冷清。
秦姨娘蹑手蹑脚地走进院中,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又回头将女儿拉了进来。
她倒要看看,沈晏清私下里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院子里的景致十分眼熟,可柳世湘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过的,侯府大得像座迷宫,她早就将上回见过的地方忘了个干净。
“喵......”
一只乌云盖雪的小猫从墙头处跳了下来,迈着慵懒的步伐走到小姑娘面前,嗷呜嗷呜地叫着。
用温热的脑袋蹭着柳世湘的小腿,像是乞食那般。
令她心生怜爱。
她从袖口摸出用帕子包着的半块糕点,仔细掰成了小块,丢到小猫面前。
小东西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嗅闻了一阵便又喵喵地跑开了。
柳世湘玩心大起,紧紧跟在它的身后:“你去哪?”
只见那小猫左拐右拐,不知不觉中,她已然被引到了僻静的厢房前。
一股药箱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