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
伴着一声呼喊,院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名青年男子站在院门口。
男子衣着朴素,并不像那些贵公子锦衣华服,头上也没有任何配饰,手中的折扇也很普通,就是街边几文钱一把的折扇。
“许大人,咱们之前见过。”
男子走到许子义的面前,示意身后的小仆将东西放在石桌上。
许子义没有吭声,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倘若是对方来送东西,他就会立马起身将对方赶走。
好在,男子并没有想送他东西。
那名小仆将随身背着的行囊打开,里面是煮茶的一些用具。
小仆快速的将那些用具全都摆放在石桌上,又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炉火中的炭,把茶叶拿出来,放在壶中蒸煮。
不过片刻,茶香弥漫整个小院。
在此期间,男子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盯着小仆的动作。
等到一壶茶煮好,男子亲自拿起茶壶给许子义倒上一杯,笑道“您在进城的时候,我跟您面对面见过。”
许子义细细想了想,并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当时许大人正忙于查看周边的商铺,没有注意到在下,是很正常的事。”
男子抿了口茶水,长舒一口气:“这可是上好的贡茶, 许大人不尝尝吗?我听说许大人也很喜欢喝茶。”
许子义也不客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个动作表明,他并不想跟男子坐在这里闲聊。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名叫何仲,是江州城本地人,家中有一些小产业,也不是商行,只是单纯的售卖木头,在城外有几座山头。”
听到他的名字,许子义在脑海中疯狂的搜索信息。
江州城做木材行业的人很多,但要说是首屈一指的,就只有城东何家。
据说何家发家很早,到如今已有三代人,近百年之久。
都说是富不过三代,三代之后必定会出一个败家子,败光所有家产。
但何家到现在为止,每一任家主都十分勤勉,并且很朴素,家中的钱财只多不少。
有的商人在得到了无数钱财后,就会想着谋权。
但何家人从来不会逾越规矩,也不会想着前往京城,亦或是其他地方发展自己的势力。
因此,朝廷的人也喜欢这样的纳税大户,更喜欢他们守规矩,还听话。
像何仲刚刚说的,在城外有几座山头,那并不是一座山,而是山脉。
民间传闻,何家在江州附近的名号就是山中何!
说简单点,意思就是在江州城外,目之所及的所有山头,全都是他们何家所有。
“有所耳闻!”
许子义终于开口说话。
何仲又为他添上一些茶水:“我听说许大人最近遇到一些麻烦。”
“……”
听到这句话,许子义把刚刚端起来的茶杯放回桌上。
何仲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个动作,解释道:“许大人可能有些误会,官场之中的事,小人怎么可能帮得上忙?只是小人目前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想要请许大人出手,救救小人。”
“何家难道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许子义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看来跟传闻中的许子义,有一些出入。
许子义能够从清河县那种小地方杀到江州城来,必定有自己过人的才能。
此番,他又令人放出这么多消息,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盟友?
何仲在心中默默盘算。
他正是冲着外面传闻许子义缺少帮手,才赶过来示好,想要跟许子义联盟。
但许子义目前的状态,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再试探试探。
何仲苦笑摇头:“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算什么何家?大人实在谬赞,我何家一直以来都只做木头生意,而前段时间,秦文突然在城外承包了不少山头,那些都是我何家的土地,也不知道秦文通过了什么手段将这些土地全都拿到了手,并且所有的公文契约全都是正规的,我们也想要告上衙门,可秦文的父亲就是兵部尚书,这件事情我们无论找谁解释,谁都不相信。”
“之前小人听说,许大人来到江州城任绣衣卫百户一职,就特地赶过来想要拜见许大人,可当时许大人并没有在家,小人与大人也就错过了,而后的这几天,小人也都派人来过,但每一次都没有遇上许大人。”
“今天特地赶过来,就是想要请求许大人出手,帮忙调查这件案子,我何家并不是差这几块山头,也不是非要跟秦文作对,而是帮我负责那几个山头的二十一人,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都是当年的难民,在江州城无亲无故,失踪了也没人知晓。”
何仲尽量把事情说得简短一些,然后许子义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他真的去衙门里告过状,但是衙门里的人压根不想管,随口搪塞了他几句,就当做处理完了。
首先是何家家大业大,为了几个山头跟秦文作对,衙门里的人也不相信。
其次是那二十多人全都是难民出身,就算是能够查到他们的记录,可他们一直都在何仲的手下做事,又没有亲人在这里,谁知道是跑了还是死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衙门的人不想跟秦文作对。
“你想让我跟秦文作对?”
许子义眯起了双眸。
他当然知道,何仲这一趟来找自己的目的是结盟。
可是人心隔肚皮,两人只是头一次见面,必须先试探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你既然知道秦文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又了解我从清河县出来,那你就应该清楚,若是我与秦文作对,未来的下场会是如何。”
“许大人,之前外面都在传许大人逼死了青衣小仆,凑巧,小人的一个下人,那天就在院子之中,亲眼目睹了所有,完全可以解释这件事!而许大人在清河县处理的案子,小人也有听说过,自然了解许大人的公正。”
“不用拍马屁,有话说的直接一点。”
许子义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何仲这种说话方式,在商场中沉浮多年练就出来的模棱两可的打机锋。
可他在听了几次之后,总觉得有一些繁琐冗长,很让人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