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彤彤轻笑一声，重新闭上眼睛休息，这一觉睡的可真沉。
夜深人静，医院的走廊里出现一个身穿病服的女人，她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坐着电梯来到负一层。
已经来过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没花多长时间就来到了停尸房。
和上次不同，这回大门敞开，直接走进就是。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他们又一次见面了。
“我以为上一回，即是永别。”
“相信我，我并不想再见到你。”
老人拿出保温杯喝茶，天气凉了，顺带着停尸房的温度也降低不少。
“想问什么就问吧，毕竟难得来一趟。”
范彤彤点头，既然他都开口了，她也就不客气，“你是谢育胜吗？为什么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老人摇头笑了笑，“你既然这样问，就知道我不是谢育胜。”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我最后回答你，先问其它的。”
其它的？范彤彤有些懵，“什么都可以问？”
“可以什么都问，只要我知道都会告诉你。”
“能告诉我二十六前发生的事情吗？”
老人点头，缓缓开口，“可以。1998年，人类历史上发生了一件特大事件，这件事情直到今天都没被解密，也不准大家拿出来讨论。”
“它属于绝密事件，远比网络上那些人的猜测要危险和严重上百倍。”
“那一年，你父亲刚接手太阳宫，那一年，你母亲即将临盆生下你。”
“也是在那一年，你在最动乱的时候出生了。”
“然后呢？”她心里在想98年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人类大战UFO吗？
“然后？”老人直摇头，“没有然后，这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人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保住了家园。”
“它们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保证永远不主动攻击人类。”
“也就是妖界说的人妖大战，季明理带领修士们屠杀妖怪的故事？”
“小姑娘，你说反了。”老人脸上露出怜悯的笑容，“哪是人类在屠杀妖怪，是它们在屠杀人类才对。”
范彤彤一愣，不解的问，“怎么说？”
“那就说来话长了。自古人妖不两立，大家也都遵守先祖制定的规矩，但人心怎么可能不会变。”
“他们当中的有些人产生了恶念，与魔鬼做交易，出卖灵魂，得到一些本就不该得到的东西，最终惹怒了妖王。”
“其实那个时候不只人类产生了恶念，妖界也是一样，它们生出了灭掉人类的想法，所以才有你母亲的出现。”
“你母亲是仙界派来调解人妖两界的神仙，可她动了凡心，爱上了你父亲，使原本简单的一切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为什么？”她不懂。
“因为她的心偏向了人类。”
“所以她最后的归宿是“极地”。”
老人叹气，点头说，“没错，生下孩子之后，她就被12路公交车接走了。”
范彤彤的心情很低落，说不出来的伤感，“其实就算夏文文不偏向人类，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也不会停歇，就像现在一样，人类和魔鬼的交易还是在进行。”
“人类和妖怪的交易也还是在进行，先辈们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浮现在表面上，底下的肮脏还是一样，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和杜绝过。”
谁说不是，人有五毒、六欲、七情、八苦，九难，只要这些在，人的欲望就永远都在。
“你到底是谁？”
“你确定不问其它问题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是谁，那样才能相信你没有在骗我。”不想再被骗了，被骗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老人轻笑着站起身，“跟我来。”
范彤彤紧跟了上去，“去哪？”
老人带着她来到冷冻间，指着左边第五排的第二个柜子，“拉开它，你就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想都没多想，一把就拉开了冰柜，一具尸体而已，吓不到她。
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范彤彤。”
“哦?如果你叫范彤彤，那么躺在柜子里的这个人又是谁？”
范彤彤吓傻了，惊恐的看着柜子里的尸体，这是她吗？
她已经死了，被杜伯杀死了？
不是，她没死，她有心跳，能说话，能走能跳，怎么可能死了呢？
“你在骗我，对不对？”
老人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接着消失在她面前。
范彤彤慌神了，四处找寻着老人，大骗子，说好会告诉她真实身份的，现在玩这一出又是几个意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突然眼前的场景慢慢消失，如同世界再次崩塌。再次睁开双眼，身边都是谩骂声，人群中有只黑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像是明白了什么，这一次不想退了，直接伸手抓住了那只黑手，是杜伯，他正举起匕首刺向她的胸。
“这一次，你逃不掉。”她会反抗，不会轻而易举被人杀掉。
“大家快看，杜伯根本就没事，他站起来了，还想要杀我。”
龙大娘一看，坏了，知道这回冤枉了范彤彤，立即拉着脸指责老杜。
“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能利用我们，真是寒了我们这些老友的心。”
“以后别说认识我，晦气。”
“唉，不是老人变坏了，是坏人变老了，报警吧。”
“我们平日里那么信任你，有什么话都和你说，你说你到头来怎么忍心欺骗大家，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走吧，今后小区的打听王该换人了。”
“……”
大叔大妈们骂骂咧咧的一哄而散，没有人想到要给范彤彤道歉。
他们污蔑了她，骂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把一个未成婚的姑娘逼到绝路，发现被骗了就当没事发生一样，就这样走了，什么道歉的话都没留下。
好在范彤彤也不指望着他们给她道歉，道歉了又如何，又能改变什么。
她和杜伯两人面对面站着，看似什么话都没说，实际上也什么都没说。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坐在警车前往警局的路上，范彤彤突然感觉好冷，这种冷不是车上空调带来的，而是人的冷漠，自私、跟风、恶毒带来的。
“张十年，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