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萧瑟叫住他:“你若是不想走的话，我们可以帮你。”
“我知道。”无心弯了弯眼眸，“但人生在世，总有一些莫可奈何。我此去为了却一段旧缘。待之后……”无心看着雷无桀、萧瑟，目光最后定格在萧知韫身上，贪婪的描摹着他的眉眼音容，像是要把他永远的刻在心中，眸中定定，带着千钧承诺:“待之后……重回江湖，与你们，再结伴而行。”
几人一阵沉默。
“那山下的那口棺材呢？”
“萧老板想要，给你也无不可，只是钱记得分我一半，到时候我可是要问萧老板讨要的……”
声音顺着风声飘来，那身白衣袈裟在风中猎猎，飘然远去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入尘土，消失不见。
“这家伙，还欠着我不少钱呢，就这么走了……”
三人垂头丧气的下了山，就连一向稳重、看不出喜怒的萧知韫，情绪莫名也有些低沉。
“沈兄，萧兄，雷无桀。”
山脚下，唐莲坐在马车上，里面装着那口黄金棺材，看样子已经等了他们很长时间了。
见着那口棺材，往事种种又在几人脑海中重现。
“这棺材，还是埋了吧。”萧瑟摸了几下，突然决定道。
雷无桀抬头看了眼天边，这没下红雨吧？萧瑟这个贪财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萧瑟看雷无桀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给了他脑袋一下。
“我还有别的任务，咱们就此别过，在雪月城见吧。”唐莲对着三人拱了拱手，纵马离开。
*
“你说雷无桀能一口气闯到第几层？”
一座普通的客栈中，萧瑟和萧知韫坐在靠窗的位置，远眺对面的高楼。
下关城中，一座巍峨的百尺高楼屹立正中，这便是登天阁。
雪月城有四绝，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
那座登天阁之后，才是真正的的雪月城。
“啪——”
萧知韫还未回答，便被惊堂木的声音打断。
客栈的客人聚集到说书人身边，热烈交谈，话题中都围绕着闯阁的雷无桀。
“那红衣少年已经闯到第三层了！”
“不对，是第十三层！”
“哎，那红衣少年怎么下来了？”
“哎，萧瑟救救我。”雷无桀趴在窗口处，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十三层的那家伙，他不跟我比武，跟我比摇骰子，才看了一眼，就知道我输了。”
“你赌术比我好，你教教我呗。”
“教你可以，得加银子。”
雷无桀僵住了：“琢琢，你看他！萧瑟又趁火打劫！”
“好了，萧瑟，你就别逗他了。”
萧瑟一脸没能成功从雷无桀那里骗到三百两银子的惋惜。
待萧瑟说完，雷无桀又噔噔噔的跑走了。
“望城山弟子？”
萧瑟目光扫过窗外，眼睛眯了一瞬，出了客栈。
萧知韫右手支着下巴，额边一缕青丝垂下，面前茶盏雾气缭绕，笼着他如诗如画的眉眼。
中年男子坐在他对面，含笑看他:“少主。”
“这雪月城的蛛网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快就知道我来了。”萧知韫支起身体：“世叔，又见面了。”
“少主这次前来，有什么打算？”
迎着司空长风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神，萧知韫轻轻掀唇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叔。”
他抬头看向窗外碧蓝的天，忽而乌云积聚，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世叔，萧瑟和我，你会帮哪一个？”
司空长风意味深长的笑了，萧知韫这话一出，很多事情都清晰明了。
“少主，你这话好似再问明德帝和你父王之间，我支持谁？”
司空长风轻笑，面上似有讽意:“其实我从来没有支持过明德帝，我所支持的，始终都是你父王，若不是你父王认同了龙椅上那位，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至于萧瑟，若是没有你，单凭你父王看重他，我或许会站在他一边，不过现在……少主，雪月城上下皆听从您的调遣。”
“是我看低世叔了。”萧知韫叹了一声。
“希望少主所求皆如愿，只是，一旦踏上那条路，少主，您恐怕会失去很多东西。”
司空长风目含隐忧的看着他一路看着长大的少年，为帝者，向来都是孤家寡人，阴谋诡计、兄弟反目、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少主自此以后，要背负的东西沉重且没有任何退路。
“孤独，是王者的宿命。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我只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只有强大，才不会害怕失去。
“之后，我会去暗河一趟。”
“少主，万事小心。”
撇去沉重的话题不谈，两人的目光都望向登天阁中的雷无桀。
“雪月剑仙在登天阁？雷无桀这小子，闯登天阁是为了他师父，来问剑雪月剑仙的。”
“寒衣最近无事，都待在雪月城，更何况，故人求见，她不会不来。”
萧知韫浅浅一笑，带着些许幸灾乐祸:“那看来雷无桀这小子恐怕没机会拜师了，她姐姐那一关可不好过。”
司空长风感叹:“少主和那几个少年人呆久了，身上也多了些少年气。”
“是吗？”
“如今都学会开玩笑了。”
萧知韫也觉得自己似乎在这短短时间内改变了不少。
“那是千落？怎么跟萧瑟打起来了？”
倒不像是打架，两人之间莫名有一种古怪的氛围。
“哎，女大不中留啊。”
旁观群众一直关注着登天阁闯阁少年的进度：
“那红衣少年过十四层了！”
“竟然连十四层也能过！”
“那不就是最后一层了？”
“阿爹，你怎么也在这？”
司空千落握着缨枪，跟着萧瑟走进客栈，他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位穿着望城山道袍的弟子。
“见过枪仙前辈。”
“嗯。”司空长风点点头，看着走到他身后的司空千落：“你回来了，不去雪月城，跑这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听说有人在闯阁吗？就过来看看。”
“萧瑟，你这是要算卦？”
萧知韫看着他身后的两人，饶有兴致的问。
望城山一脉，最令他感兴趣的便是道剑仙赵玉真。
这位据说下山就会死的赵玉真。
虽然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望城山那群老道强行留住赵玉真这位剑仙的借口。
命数在被占卜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无数变化，所有的抵抗不如说就是把命数往既定的轨道上纠正。
若顺心而为，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在下望城山道剑仙座下弟子李凡松，这位是我师弟飞轩，见过两位前辈。”
李凡松精通望气之术，一眼就瞧出了萧知韫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