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正酣,丝竹声袅袅,飞天的舞女穿着丝绸舞衣,身轻似燕,飘然若风,尽情展现她们曼妙的身姿,看客们眼神氤氲,陶醉痴迷。
萧凌尘拽着萧知韫在后头窃窃私语,心思全然不在表演上,“阿韫,北莒城长什么样啊?南诀跟我们北离有区别吗?据说这一次南诀太子也到了北莒,指挥这场战争,是真的吗?那南诀太子就这么轻易输给阿韫,岂不是要气吐血了?”
萧知韫眼神无奈,“哥,你先放开我的袖子好不好?”
“还有,没看见皇上正盯着你呢。”
萧凌尘悄悄抬眼,恰好对上明德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忙缩回了自己的座位,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
从小到大,萧凌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明德帝。
耳边没有了嗡嗡的说话声,瞬间清静不少。
萧知韫捋了捋被哥哥抓皱了的袖子,便听见大监尖利的声音,“琅琊王世子萧知韫听旨。”
他皱了皱眉,不紧不慢的从座位上走出来,屈膝半跪,“臣萧知韫听旨。”
见圣不跪,是萧知韫第一次大胜北蛮之后亲自向明德帝求来的赏赐。
“琅琊王世子端重循良……朕甚嘉之,此次讨伐南诀有功,特封为镇北王,以北莒边境封三千户。”
“臣接旨,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萧知韫被封镇北王,三个月后启程出发前往北莒镇守边疆,琅琊王一门双王,可谓是显赫至极。
雪落山庄,正堂。
幽幽檀香四溢,萧知韫端直的坐着,出神的看向窗外,院中的青竹摇曳,金色的阳光透过竹林落下斑斑点点,一阵清风吹来,清瘦纤长的竹叶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院中的一山一木、一草一树的排列都别具一番风雅,不愧是萧楚河的品味。
萧楚河捧着玉色的茶杯,眼神落在萧知韫单薄清瘦的侧脸上,纤长浓黑的睫毛上下翻飞,好似只灵动的蝴蝶,脸庞染上一层金色,平添了几分神性,神秘而又高不可攀。
一时间竟看痴了。
啧,他这个堂弟,长的倒跟个玉人似的。
人人都说宣妃娘娘乃是天下第一美人,若是他这个堂弟是位女子,就是宣妃娘娘也多有不及吧,为情所困的男子又要不知多了凡己。
“说罢,今日邀请我来雪落山庄到底何事?”
萧楚河暗自出神,耳边便听见萧知韫清冽的声音,好似夏日里的一捧雪,让人听了心间都泛着凉意。
他回过神来,轻笑着勾起了嘴角,“无事便不能叫你来喝杯茶,叙叙感情么?”
“再说,我这雪落山庄的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上的。”
调笑罢了,不见回应,他抬头,只见萧知韫淡淡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写着,有事说事,无事我便走了。
他无奈至极,“你呀,还是这般……无趣。”
眼见萧知韫就要离开,忙叫住了人,正了正神色,“知韫,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两人目光相对,萧知韫知道他讲的是三个月后就藩一事。
“我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萧知韫难得说了句玩笑话。
萧楚河内心烦躁不已,自从知韫这次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他语气有些沉重,“知韫,我是认真的,你听闻了最近的传言吗?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传言?”
“知韫,你知道的,龙封卷轴。”
此话一出,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我知道,那又怎样?不过是传言罢了。”
“我总感觉事情会向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知韫,你和皇叔……都要小心。”
父皇突然封知韫为镇北王,让他三个月后去就藩,天启城流言肆虐,翻出十六年前的旧事,质疑父皇得位不正……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安。
萧知韫点头,“我会的,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人的直觉格外的敏锐呢。
不过,事情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浊清,五大监,一个又一个。
回了王府,府中吵吵闹闹的,这阵子为了他就藩的事情,萧若风操碎了心。
他进了府中,一眼便看见他父王指挥着下人打包出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堆满了他大半个院子。
萧知韫暗自抚额,拽住他父王,“父王,我用不上这么多的,况且北地那边发达的很,我想要什么都能买到。”
“那怎么能一样?这事你就不用管了,父王定然帮你安排的好好的。”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我儿。”
宴会当晚,萧若风平生第一次和明德帝大吵一架,但却未能改变帝王心意,圣旨已下,不可更改,只能接受。
他见自家父王忙活的正热闹,也不打扰,找到正在打盹的萧凌尘出去练剑。
第二日早朝结束,萧若风冷着张脸回府,周身寒气四溢,似乎酝酿着雷霆之怒。
他踱步走到萧知韫的院门前,犹豫良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萧知韫盘腿而坐,先前正在练功,“父王?”
萧若风站在门口,目光落到萧知韫身上,良久良久。
他的眼神很复杂,饱含深情,又流露着沉重的悲伤,“我儿,明日你就带军去北地吧。”
“父王,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急?”
萧若风收敛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的云淡风轻。
“陛下的命令,朝廷收到消息,南诀似乎联合了北蛮,又要卷土重来,陛下怕北境发生意外,只能辛苦我儿提前就藩,镇守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