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郎回到聚贤镇,远远地竟看到孙小越站在自家院门前,好像失望要走的样子。
“孙胖子!”
孙小越听到二郎叫喊,抬眼看见真的是他,兴奋得一跳老高,急急奔将过来。
“二郎!我等你半天了,咋才回来!”
原来孙小越跟爸妈旅游回来,刚进家门洗了把脸,就急匆匆赶来找杨二郎。
这两个三年级的超龄狐朋狗友,几周没见,还真挺相互想念。
“你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孙小越从兜里掏出在张家界沿路小摊上买的手枪型打火机、弹弓,塞给杨二郎。
“还有这个!”
他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张金色佛牌。
“这是我妈给我求的,我让她给你也求了一张。开过光的,保佑咱俩考试及格,一起升上四年级!”
杨二郎看看这些东西,跟聚贤镇旅游纪念品商店卖的东西不能说毫无关系,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是这些物件上不仅带着孙胖子的汗味,还有他浓浓的友情,二郎还是很感动。
另一边的断云峰上,情形就没这么祥和了。
曾如启他们得知掌教大师哥居然被人救了上来,固然惊喜,但狂奔到神安寺见到奄奄一息的阮九千,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嚎啕不止。
智明和尚双手合十劝导着:“慧慈大师已经看过了,阮施主受伤虽重,只要安心静养,不要过于情绪激动,当无大碍。”
曾如启勉强收住哽咽,颤声问道:“我师哥,要静养多久?”
“我看阮施主身体根骨很好,应该不会太久。过个一年半载,应该就能行走了。”
王善鱼大惊道:“一年半载才能行走?那要多久才能下山?”
智明说:“下山肯定不能自己下,到时候找架直升机吧。”
半真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未言语。
智明叮嘱他们小心看护,若是阮九千醒来,万毋令其激动,然后便离开客房。
阮九千又昏迷良久。直到晚间,客房的灯光已经点亮,西门凿冰用扇子轻轻帮他驱赶蚊蝇。
剧烈的疼痛感慢慢袭来,阮九千逐渐恢复了意识。
他恍惚记起自己在师弟面前展示御剑飞行,居然超过了此前的记录,飞出十余米仍有余力,正狂喜间,却突然坠入悬崖。
坠落过程中,他跌撞在崖壁上数次,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恍恍惚惚醒来时,却仿佛躺在虚空之中飘荡,直飞上峭壁,又越过树丛飞回神安寺。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自己的魂魄在飘。
但是在“降落”在客舍床上之后,他隐约看见杨二郎从身边离开,消失在门口。
“仙人!”
当时,阮九千的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万万没想到,半真教矢志修仙,只有师父、教主黄逸眉经过数十年修炼,终达金丹境能够御剑飞行,今日却在濒死之时见到杨二郎这个山野少年,能够随意飞升、救人上崖如探囊取物。
原来,凡间真的有神仙!
阮九千神智清醒,想到此节,不由得心中巨震,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吸气。
西门凿冰一见师哥醒转,却如此激动怪异,忙高声叫曾如启、王善鱼过来。
兄弟三人围住掌教师哥,连声呼叫:“师哥、师哥!”
阮九千却呼吸急促,瞳孔大张,嘴巴不住开合,就是说不出话来。
曾如启急道:“师哥,寺中高尼叮嘱,切不可情绪激动。你现在没有生命之忧,来日方长,有什么话,咱们日后慢慢再讲不迟!”
阮九千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三位师弟,脖子上青筋突突直跳,哪里平静得下来?
他想跟他们说杨二郎飞升的事情,却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胸中用力,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哥!”三人大惊。王善鱼急忙起身说道:“我去找智明师傅!”
“别......走!”阮九千却突然说出话来。
他此时心脉已断,自知命不久长,也不知还能说出几句话,急切地一手抓住曾如启,另一只手向怀中探索,颤巍巍掏出掌教玉牌来。
“杨......二郎......”
曾如启忙说:“你说今天那个一起上峰的少年?”
“对......找到他,拜他为师......做......教主......”
他眼神切切地望着曾如启,将玉牌往他手里塞。
曾如启接过玉牌,说:“师哥,你是说,让我们找到那个少年杨二郎,拜他为师,请他做咱们半真教的教主?”
阮九千见他猜到自己心意,一阵欣慰,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深深点了点头。之后,又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颓然瘫倒。
“快,去找智明!”曾如启高声叫道,王善鱼飞快地跑出客房去找知客僧。
智明带着智仗匆匆随王善鱼跑回了,却见阮九千已然撒手人寰,曾如启和西门凿冰趴在床沿,又在嚎啕大哭。
“阿弥陀佛。”
智明、智仗合十颔首,为阮九千超度往生。
断云峰上发生这么大事情,杨二郎却浑然不知,跟好哥们儿孙小越玩得不亦乐乎。
晚上回家,白空问他哮天哪里去了,杨二郎撒谎说借给孙胖子玩两天。
第二天,孙小越黏住杨二郎,给他讲张家界旅游见闻。杨二郎也带他去神秘山洞,指点他看墙上刻着的“ZX”字样,孙小越也搔着脑袋,想不通这是代表啥意思。
紧跟着,杨刃卓回来了。这是他去东都上大学之前的最后一个假期,特意跟弟弟在一起好好相处几日,在从小玩耍的河边徜徉到日落。
等杨二郎终于得闲,再次飞上断云峰,他不想惊动智明等人,怕他们怀疑自己一个少年怎么能如此频繁上峰,便隐身从神安寺边缘掠过,直向静月庵飞去。
路过客舍时,他还用透视眼向里观瞧,想看看阮九千是不是在安然养伤。哪知客舍空空如也,他还不知道阮九千已然不治,而曾如启等三人已经启程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