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郎飞越静月庵山门,悄悄按低飞毯,缓缓在小院内盘旋,同时注目观瞧院内情形。
从院内角度,比在大松树上之时看得更加清透。只见小院方正,正对山门是佛堂,两侧各有几间瓦舍。透过墙壁观瞧,东侧是尼姑居所和清修所在,西侧则是药房、厨房和仓库。
他看到慧慈还在药房忙碌,母亲慧清和上次一样,与慧泉在一间精舍内研习。
他收了飞毯,缓步走到精舍门前,却隔着墙壁发现慧泉扭头向门口看了一眼。
原来慧泉耳力超群,隐隐听到二郎的脚步声走近。
她以为是慧慈来了,等了一阵却不见人影,便起身走到精舍门口查看。
杨二郎屏住呼吸,看着慧泉。
慧泉看不到人影,回头看看室内慧清正在认真读经,便抬步向药房走去。
待她稍微走远,二郎蹑手蹑脚地走进房中,来到妈妈萧倾城身边,轻轻蹲下身来,从侧面看着妈妈的脸庞。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端详妈妈。只见妈妈面容慈和,皮肤细腻,除了没有阳光笑容,与自己胸前挂坠中的母亲照片并无不同。
看来虽然十几年过去,岁月却没有在萧倾城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看着看着,杨二郎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萧倾城缓缓转头,看向杨二郎。
那一瞬间,杨二郎一声“妈妈”险些叫出口,生生忍住,却忍不住喉头哽咽。
萧倾城觉得诡异,扭头四处查看。
杨二郎见自己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妈妈,赶紧迈步躲到她身后,现身显形,变作了慧泉的模样。
萧倾城再扭头,看到是慧泉,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杨二郎隔空听过慧泉的声音,也不敢多模仿,简单说了声:“是我。”
萧倾城说:“你去看看慧慈师姐,需不需要帮忙?等一下我读完这部经,就去找你们。”
“哎。”杨二郎答应了,向门口走去,萧倾城复又埋首读经。
杨二郎走到门口,又再度隐身,不敢再进屋内,站在门口看着妈妈。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萧倾城合上经卷,起身出门,从杨二郎身边经过,去药房找慧慈慧泉。
杨二郎用透视眼远远看着她们在一起分择草药,有说有笑,妈妈素淡的面容也带着微笑,不由心下大是宽慰。
他呆呆望了半晌,复又架起飞毯,离开静月庵。
此时他觉得腹中饥饿,便返回客舍,见房内果然已经放好了馒头稀粥,狼吞虎咽吃了起来。虽然佐餐的只有咸菜青笋,他却吃的无比香甜。
他透过墙壁,见半真教的两间客房内也都放有饭食,却不见四人身影。
吃完饭,杨二郎稍事休整,又隐身上毯,准备下峰。
从峰顶下去一小段,有一处平台,便是他与半真教四人相遇的那个茅舍所在。
经过这里时,他居然发现曾如启、王善鱼、西门凿冰三人趴在平台边缘痛哭,独独不见领头的阮九千。
杨二郎见三人哭得伤心,不忍就此离去,于是落在房侧,现身形绕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他过去问曾如启。
曾如启眼睛红肿,回头见是杨二郎,哽咽说道:“阮师哥他,他坠崖了!”
杨二郎闻言大惊。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坠崖?
王善鱼说:“我们上来这一侧已经非常陡峭,大师哥从峭壁这一侧跌落,肯定是,肯定是无望生还啦!”
说完,三人又大哭不止。
杨二郎微微探身往下看,只见壁立千仞,从这一侧掉下去,确实几无生还可能。崖上几人纵是想救,也无从下脚处。
看他们三人又伏地痛哭,杨二郎来不及细问缘由,赶紧躲到屋后,隐形驾毯飞起,顺着峭壁向下方寻去。
直下降到四五十米高度,终于看到阮金刚。原来他一路摔落,撞折几颗松树,最后被一颗奇松托住。
杨二郎浮在他旁边,看他面色痛苦,但还有呼吸。
此时救人要紧,他已顾不得其他,欠身伸手将阮九千小心托到飞毯上,带他飞回神安寺客舍。
他刚显了形,要把神智迷糊的阮九千抱进室内,智仗小和尚刚好从月亮门踏进小院。
智仗是来收拾餐盘的,一见眼前情形,连忙上前帮忙。他年纪虽小,但武力卓绝,轻松托起阮九千,把他抱到客房内的木床之上。
“他坠崖摔伤了。好在摔在松树上,才没有当场毙命。”
杨二郎草草向智仗说明情况。
智仗说:“我马上向智明师兄禀告!”
说完,他急急跑了出去。
过不多时,智明随智仗匆匆赶来,身后跟着静月庵的慧慈。
慧慈已经听智仗说明,阮九千乃是摔伤,当下也不说话,直接上手把脉,然后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给阮九千的伤口上了药粉,又用夹板将他受伤的骨头定位。
最后,慧慈取出一根针剂,在阮九千胳膊上打了一针。
“他摔伤严重,不能再动。就在这里休养吧。”慧慈说完,看看杨二郎,“你是跟他一起的?”
杨二郎说:“不,他的师弟们在他摔下去的地方,还在哭呢。”
“哭有何用?他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需卧床静养,饮食起居要有人照料。按这峰顶条件,至少需要三个月方能下地行走。我每天会来给他检查换药,照顾伤员还是请智明师傅代劳吧。”
智明双手合十,说道:“善哉,善哉。”
慧慈也合十致礼,便转身出了客舍。
智仗对杨二郎说:“你别担心,智明师兄很会照顾伤员的,有他在,不会有危险。”
杨二郎点点头,说:“那就辛苦智明师傅、智仗师傅了。我去把他的几个兄弟叫回来。”
他来到平台处,把阮九千现在客舍医治的消息告诉仍在伤心绝望的曾如启三人。
听说大师哥被救回神安寺,三人大喜过望,当下也顾不上问他是怎样被救上来的,纷纷起身向神安寺跑去。
杨二郎见他们跑远,自己隐身驾毯向峰下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