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小和尚智仗自告奋勇一个人来给父子俩送早餐,小嘴叭叭地也不闲着。
“你们能在山上多住几天吗?”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得出特别希望这两个香客能多住些日子。他这个见习知客僧,应该改名叫迎客僧或者揽客僧才对。
杨按熊笑道:“多谢小师傅。二郎还要上学,我们今天就下峰去了。”
智仗明显很失望。
看来这小和尚的佛学修为实在很浅,喜怒哀乐全都溢于言表。
父子两人再次绕道去后山石崖的时候,杨二郎问老爸:“既然你这么记挂妈妈,为何不在山上多留几日?”
杨按熊叹道:“我宁肯在寺中削发,也愿留在倾城身边。但詹大哥同我讲,不可让倾城见到我或刃卓,甚至白空。我怕盘桓久了,哪日不巧遇上,那可就害了倾城,后悔也来不及。”
“而且,”他稍顿一下又说,“我也放心不下你和刃卓。”
杨二郎这才更加明白,老爸不仅对哥哥倍加疼爱,对自己也是一直挂怀,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来平衡他的愧疚而已。
两人又爬到大松树上守候,萧倾城却一直没有出来。
杨二郎看见妈妈又在净室中做早课,读经良久,貌似极诚。可惜杨按熊看不到。
慧泉却是坐不住的,中间溜出来几次,在院中打了两趟拳,又去跟慧慈聊了好一阵。
时近正午,杨二郎肚子咕咕叫了,心中纳闷,为什么尼姑们还不做午餐。
问了老爸,杨按熊说:“她们只吃两餐饭的。只有慧泉,她运动量大,中间会悄悄自己煮碗面吃。”
杨二郎告诉他,妈妈今天身子应该已经无碍,一直没见她咳嗽。
又恋恋不舍地站了会儿,杨按熊叫二郎一起回寺,向智明讨了两个馒头,吃完后就启程下山。
临出门时,智仗才得知信息,匆匆赶来,站在山门处送别。杨二郎已经走出很远,回头还能看见他小小的身影。
下山要快得多,傍晚时分,他们已经赶回聚贤镇。
哮天几日未见二郎,此刻正眼巴巴站在门口等候。
杨二郎见它并不是形单影只,身边竟然大大小小有十余条狗,或站或立,打眼一看,多是镇里的流浪狗。
看见主人,哮天老远就跑过来,一边“汪、汪”地叫,一边使劲摇着尾巴。
“主人,你可回来啦,想死我啦!”
二郎蹲下身,将哮天抱进怀里,心里问道:“咋回事儿?这么多流浪狗来咱家啦,是不是你又惹什么祸了?别担心,该赔就赔,小爷我有钱。”
哮天“呜呜”地往他脸上贴,一边回答道:“我没惹祸!这些狗现在是我小弟,他们认我作聚贤镇狗界丐帮帮主啦!”
这时,流浪狗们见哮天帮主钻进二郎怀里,全都站了起来,一起对二郎摇尾致意。
杨按熊皱皱眉说:“这么多狗,怎么都跑这儿来啦?”
杨二郎一边用手胡撸着哮天的软毛,一边用心声告诉它:“快点让你这些帮众散了吧!这欢迎阵仗有点太大啦!”
哮天转头对着狗群叫了一声:“汪!”流浪狗们互相看看,便向四面八方去了。
他们一进院,白空就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可算回来啦!二郎跟你去,也不跟我说一声,可把我担心了一晚上。”
杨二郎赶紧道歉说:“对不起白叔,是我偷偷跟老爸上山的。”
白空看看杨按熊,后者点点头,意思是二郎已经知道倾城的事情。
看表情,白空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随着二郎越来越大,他觉得不应该再瞒下去了。
“对了,二郎,你们周老师连来两天了。先是说你怎么表现好了一天就又旷课,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发现你失踪了,也是担心的不行,非说要报警,我好说歹说才给拦下来。”
杨二郎心下感动,这周老师真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老师。
“昨天你爸告诉我你在山上,我已经打电话给周老师,让她放心了。”
白空说完这句话,马上补充说:“是周老师主动给我留的号码,让我有你的消息就告诉她。”
杨按熊道:“二郎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去好好上学,跟周老师道个歉。”
二郎带哮天进了屋,马上问它:“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丐帮帮主啦?”
“哎,我不想当,他们非让我当,我是有主人的狗,哪能加入丐帮?后来,我就勉为其难当个名誉帮主。”
原来,杨二郎不在,闲来无事的哮天在聚贤镇里乱逛,遇到流浪狗到处翻垃圾箱找吃的。
哮天就使用透视眼,告诉它们哪个袋里有好吃的,连里面是猪蹄子还是羊棒骨都能看出来,让这些流浪狗惊为天狗,共同决定认这个小奶狗为大哥。
就这样,哮天轻而易举就成了聚贤镇历史悠久的流浪狗帮首领。
晚饭后,二郎又看到老爸和白叔凑到一起饮酒叙话。每一次杨按熊回来,都会跟白空讲一讲萧倾城的情况。
但这一次,杨按熊心情与以往大为不同。
这次上山,不仅跟儿子打开心结,关系亲密很多,还知道儿子居然有了下界灵宠,身负异能。
更重要的,以往大多时候他只能看到妻子偶尔从静月庵小院中走过,看她清冷表情,不知她是否受苦。
这次,利用儿子的透视眼,他知道倾城在山上有人悉心照顾,生活规律,心下大为宽慰。
二郎听他没跟白空说起哮天和丝带的事情,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地来。
其实,杨按熊在守口如瓶这方面是值得信任的。
若非情急之下伏熊救子,在二郎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异能,杨按熊原本是要把这一切秘密保守到底的。
“太好了!”白空也欣慰于倾城在山上受到的保护和照顾。
“叮”的一声,白空和杨按熊酒杯相碰,满满地干了一大杯。
这几日上峰下峰,杨二郎体力消耗巨大,此时回到家中,心态一放松,疲倦感就阻止不住地涌上来。
他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他又梦到妈妈,梦到神安寺、静月庵,还有智仗小和尚。梦中总是云雾飘渺,好像看什么都看不清楚。
万丈高崖之上,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简单朴素,却有太多让杨二郎想不通的东西。但见多识广的杨按熊却没有产生任何疑窦,顺理成章地接受了那些简单的解释。
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机缘,甚至阴谋?
杨二郎的大脑皮层在睡梦中还在兴奋地跳跃。
也许这里面有天大的秘密,等着这个少年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