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周文忠把张秀芳送到二粮站门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粮票揣进兜里。
“别让马二宝躲着他们不见面,躲起来更显得咱们心虚。这把扇子交出去是个问题,不交出去也是个问题,对于敌特这种事咱们根本就解释不清楚。就像狗屁膏药似的,粘在身上以后就揭不下来。”
张秀芳十分赞同周文忠的观点,点着头说道:“我爸已经和马二宝聊过了。”
“那就好。”
周文忠又在心里补充2句: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些非正常手段,让白疯子这条线在马二宝身上画个句号圆满结束。
“你不进来喝点水歇歇?”
“不用了,我先走了。”
张秀芳看到周文忠越走越远,站在门口处扬起手喊道:“刚才谢谢你。”
周文忠听后脚步一顿,转身又原路走回来问道:“你想怎么谢我?”
“啊?”
“既然你都张口发话了,我得给你1个谢我的机会。你看我来都来了,那你就把这些粮票给我换成粮食吧。”
“啊?”
张秀芳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正处在愣神中,手里已经被塞进了24斤粮票。
“啊?”
看到她一直装糊涂,周文忠没好气的说道:“啊啊吃煤渣,赶紧给我换粮食!”
“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你这不是还没走吗?快点的,刚才还说要谢谢我呢。刚过了这么一会儿,你就想不认账?”
张秀芳拿着粮票推开门走进粮站内,从柜台里拿出1个崭新的面口袋扔进白面堆里。
周文忠打量着空无一人的粮店,撑开面口袋,一簸箕簸箕的往里装白面。
“差不多了!那都是有数的东西!”
“瞅你现在这副老抠样,刚才我可是帮你解了围。忘记你自己刚才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哆哆嗦嗦的差点就把心里的实话往外撂,是谁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是谁把你从漩涡中拯救出来的?是谁像一束光似的照亮了你的世界?是谁…”
“你别得得得…起来没完,你拢共就24斤粮票。”
“谁说的?我这里还有40斤全国粮票呢!”
看到周文忠手里攥着一沓飞票,张秀芳拍着柜台喊道:“不能都给你白面!这些东西都有主!”
“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周文忠装了整整1口袋白面,提着布兜放在地秤上。右手调着秤码,抬起左臂阻挡着想要上来抢面口袋的张秀芳。
“上一边去,别影响我看秤。”
“你拿的实在是太多了!”
“去去去…正好35斤,我再给你11斤全国粮票,里面的油算是我给你的好处费,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周文忠双腿夹着面口袋,先是抬头看看小黑板上的粮食价目表。从兜里掏出7块7毛钱和11斤全国粮票塞到张秀芳手上。
“不行!”
“张秀芳,你这事办的可是一点也不江湖。咱们就这么说,我先走了哈。有完没完?赶紧给我松手!”
周文忠一把抢过面口袋,推开门就往自己家方向跑去。耳朵选择性过滤后边传来的张秀芳喊叫声…
“爸?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张宏义把手中的搪瓷茶缸放在柜台上,取下自己新配的水晶眼镜“哈”了一口气,伸手进兜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镜片。
“从那小子说他像一束光的时候。”
“哈哈…嗯?那您刚才怎么不拦住他?您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他抢粮食啊?”
张宏义走到白面堆前,伸手把木板上散落的白面重新扫回去。
“相比而言,我更想知道你办事是怎么不江湖的?”
张秀芳手上忙着把周文忠刚才给的钱和票入账,口中把自己这3个多小时内发生的事,向父亲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赶紧收拾完你的东西,咱们准备下班回家。刚才我就和武装部的保卫员做完交接了手续,等你半天也没见你回来。这些天你别到处乱跑,上下班就和我一起。”
“哦。”
张宏义拿起搪瓷缸子回到自己办公室,摇动电话打了2通。1通电话讲了5分钟左右,另1通电话则是没人接听。面色平静的把电话手柄放回原处,然后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好,领着张秀芳锁上店门回家。
“哼…哼…呵…”
周文忠双手抱着面口袋放在腹部前,用肚子顶着走回家。如果把这个35斤的面袋放在肩头上,容易把自己压的不长个。空间里实在是放不下,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累过。不过再累也是值得的,自己手上抱着的那可是纯白面粉,虽然全部身家只剩下1毛2分钱,但周文忠觉得这一切都不叫事。
“文忠回来了?”
“呼…一大爷赶紧帮我开开门,累死我了。”
“好好。”
易中海赶紧推开院门,周文忠走进小院把面口袋放在院里的水泥灶台上,喘着粗气调整呼吸。
“你可回来了,刚才我在大门口等了你半天。这是老阎还给你的1斤粮票。”
周文忠接过这张粮票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买粮食的时候,没有在粮食本上盖章。怪不得张秀芳在后面嗷嗷叫唤,原来是在提醒自己粮本的事。
“哦好。一大爷您还有什么事儿?”
易中海伸手捏了捏面口袋,搓着手指头上的白面问道:“这一大兜子得三四十斤粮食吧?”
“嗯,整整35斤。”
“这里头装的全是白面?”
“怎么可能!这里头装的都是些代食粉。”
易中海看着周文忠衣服上沾的白色面粉,挠挠头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觉得眼前的周文忠越来越让自己看不透,他买粮竟然能超标的买,每月24斤的粮食定量能买到35斤的纯白面粉。
这里头一切的原因,肯定是出在今天下午的那个老头身上,小陈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周文忠和王干事的关系也比较要好,现在又和安全局的领导有所接触。看来自己今天去百货公司买东西这事儿是正确的。
“这么晚了,您来我有什么事儿?”
“啊,对对。你等会儿啊。”
易中海被周文忠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把烟叼在嘴里跑出院门,返回时手里拿着2个搪瓷暖瓶。
“这是咱们上次说好的东西,这几天我一直到处求人借暖瓶票。”
“好。”周文忠嘴里应了一声,接过暖瓶拿进堂屋里放下。
“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你那天要的一些东西我实在是弄不到。特别是大衣柜和桌子这种木制品。根本就没有票!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从调剂商店给你买来了一套桌椅,让你先凑合用着。这套桌椅虽然是被别人用过的,可是价格一点也不便宜,这是调剂商店写的收据你瞅瞅吧。”
周文忠接过单据一看,1张四方桌椅加上4把椅子,竟然要140块8毛钱!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收据,不可置信的把院里灯打开,再次看了一遍收据,最后才从心里接受这个140块钱的事实。
“这是套什么桌椅竟然这么贵?价格竟然都快赶上1辆自行车了。他还真敢呲牙。”
易中海看到周文忠震惊的表情,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看来自己的老伴的命是保住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贵,听他们店员解释是木料比较少见,你先等会儿啊,我给把椅子你搬过来。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回头你可以自己找位木匠过来重新刨两遍,再上一遍油漆我保证跟新家具一样。”
易中海见周文忠点头,赶紧跑出院门搬家具。
“呼…不行了,年龄大了搬不动。这是2把圈椅。”
周文忠赶紧从他手里把椅子接过来,放在地上打量两眼。
椅子入手以后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沉重,就像是里面灌了水泥一样。椅子样式虽然有些古朴,但首先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官帽椅,而且上面没有任何的刻画雕琢。有靠背有扶手,整体高度90公分左右,坐板高度50公分左右,两腿间距也是50公分。
周文忠见易中海又跑出门搬家具,赶紧蹲在地上用手指甲刮椅子腿。虽然椅子上已经被多年的木蜡油浸透,导致让人看不出木材原色。但还是能够让人用力刮开表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