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小子走路都不瞅着点地面,迟早摔你个大屁股蹲。”
陈办事员当即反映过来,顺着大伯的瞎话往下说道:“这里不是天黑没路灯嘛!诶?这位女同志不是周文忠的朋友吗?”
老头装着才看见张秀芳的样子,扭过身点点头打个招呼。
“你们好。”
“得。刚才我们俩还准备翻过头找你一趟问问情况呢。你说这事儿巧不巧,竟然在这儿遇见你了。”
张秀芳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脚步加快往二粮站走去。只要走过4个路口就可以见到父亲,到那时候就不怕他们俩问话。
“张秀芳同志你别走的这么快,我们就是找你了解点情况。随便问两句。”
老头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跟着,陈办事员更是母胎单身。平日里的工作只和大妈们有所接触,面对女青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阻拦。
“那就边走边说吧。”
“好。”
“呼呼…那个…小同志你别走这么快,我代表组织问你几个问题!”
张秀芳听到喊声立马停住脚步,代表组织这4个字一出口,自己绝对不能再走了。
“您问。”
“呼…我们刚才在周文忠屋里说的话,我相信你在堂屋也听见了吧?”
“听到了那么两句。”
“根据我们别的同志得到的调查报告,你也去过白疯子的住址是吧?”
“我…我…”
老头只说了1句话,就把张秀芳唬的一愣接不上话。心里不明白老头究竟还知道多少事情,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脑门上已经结出冷汗,真处于焦急之际时,听到远处传来的跑步跺地声。
张秀芳看到来人后心里激动了起来,绷着嘴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少收他2成的买粮手续费,老头2人也随着张秀芳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就见周文忠手里甩着布兜跑了过来。
“呼…这一道为了撵上你,好玄差点没累死我。”
周文忠喘着粗气解开衣领扣子,揪着领口忽闪忽闪凉风透透气。顺便把手中的布兜塞到张秀芳手里。不留痕迹的在她手背上轻拍一下,示意她放心。
“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知道不操心。这布兜里头可是还有公家的粮票呢,真要是被你弄丢了怎么办?就算你能赔的起,粮站能允许工作人员自己补遗失吗?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周文忠最后的一语双关话,把老头气的嘴角直抽抽。
“呵呵…是是。”
张秀芳打开布兜伸手往里摸,抓出1把共计24斤的粮票数了数,心里明白这是周文忠的4月份定量。这还是自己2个钟头前刚发给他的呢。
“你还在这儿数粮票?先不说黑灯瞎火的你能不能看得清,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可是不安全,外头肚子的人这么多。你还是赶紧回二粮站结算去吧,不是我挑你们的理儿,就算让女同志出来发粮票,起码也得配给你把枪吧。”
张秀芳把布兜在自己手腕上缠绕2圈,对着其他二人问道:“你们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问你是不是也去过白疯子家。”
周文忠抢先一步对着2人问道:“你们街道办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吗?非得赶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问问题。女同志摸黑走夜路回家能安全吗?出了事情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陈办事员一甩手说道:“这点不用你操心,我们问完以后会把她送回家去。治安问题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陈办事员你这话说的太有道理了,张秀芳你听见了吧,你要是出了事儿记得找陈办事员。怨我了怨我了,那您就随便问,我保证远远的躲在旁边不出声打扰你们。我主要是怕张秀芳饿的站不住,刚才她在我家里可是说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饿的直头晕想赶紧回家躺着歇歇。我估计是肚里没食儿闹得,但是后来她想走的时候,却被你们给拦在屋里不让离开,这街面上的治安问题您可以负责,那她的身体健康问题您也能负责?怪不得人家都说街道办管的多,今天我可算开了眼界,您连医院的行市都能呛!佩服佩服。”
周文忠脸上带笑,大拇指比划着赞送给陈办事员。
“小同志你说的这话,可是有冷嘲热讽的嫌疑。”
周文忠赶紧正色对老头道歉说道:“呦!那可真是对不住,看来我这个工人阶级老大哥的思想觉悟还是太低。我这人从小就没文化所以说话有些不中听,您是位有觉悟的革命老同志,我想,总不能跟我这个半大小子一般见识。”
“呵呵呵…不能够!”
“得,还是您老觉悟高。那您就接着问。”
周文忠刚转身走出5,6米的距离,张秀芳摇晃上身揉着太阳穴低声说道:“我头晕的厉害。”
周文忠双手一摊说道:“完!赶紧着吧陈办事员,刚才可是您一直拦着她不让走,这下好了吧,真摊上事儿了。大半夜的揽着女同志不让回家,非要拉着问话。我就怕有些会说不会听的主,把您所干的这件事儿添油加醋后,当成饭后茶余的谈资,把您陈办事员的为人,传的像旧社会南霸天一样欺男霸女。往后您再想管理街道上的住户那可就难喽,咱们这条街道喜欢串闲话的老娘们,那可是比我周文忠还没文化,我想您应该能猜的出,到那个时候会是什么局面。”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实事求是的向您阐述一个观点。不过您身为一名街道办的领导,大黑夜的拦住女同志的去路不让回家,我说的这些也是事实吧?更何况还是位身体不适、带病工作、并且要求积极进步的女同志。没想到这位女同志到头来没有倒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却倒在了您手上。”
老头赶紧拉住自家侄子,面向周文忠说道:“既然你朋友身体不舒服,那就由你把她送回去吧。谢谢你了。”
“客气了不是。您的问题问完了吗?”
“今天就这么着吧。”
“得嘞,那我们就先走一步。您年龄大了也得多保重,伟人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谢谢你的关心。”
周文忠面向张秀芳,对着大路口方向歪歪头示意。
“还能坚持走回家吗?用我去给你借辆车吗?”
张秀芳装着有气无力的语气答道:“我试着走走吧,时间已经这么晚,尽量就别麻烦别人。”
“行。”
周文忠走在前面,张秀芳报以歉意的对着2人笑笑,然后赶紧跟上周文忠的步伐。
“大伯…”
“别说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精,竟然能猜的出咱们在堵张秀芳。这次没有问出来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下次再问可就不是那么好办喽。”
“我想说的是,周文忠也猜出来张秀芳会走这条路。”
老头皱着眉重新点上一根烟,没有接自己侄子的话茬,转身往自己家走去。陈办事员一看大伯这思考架势,赶紧把自己脚步放轻跟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