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哈哈一笑,说道:“它可不就在里面?”
赵鹤年闻言一愣,疑惑道:“里面?师兄是说此怪已经捉拿住了?”
重华颔首道:“正是,师弟可以一观。”说着,对着两界阵图一扇,只见方才还是地底幽深洞窟模样,忽然消失不见,被赤发疫鬼吸纳体内的浊气忽然化为道道符链,将疫鬼层层包裹,这符链乃是它吸入体内的浊气所化,已是钻透此怪丹田经脉,饶是它能变化,此时也是不能丝毫动作。
重华将赤发疫鬼一把扯出画外,对赵鹤年说道:“此怪乃是天地生成,有诸多妙用,恩师已有吩咐,将此怪给予师弟。”
赵鹤年皱眉道:“不知此怪有何用处,还望师兄赐教。”
重华点点头,说道:“此怪乃是天地生成,其本质乃是一缕规则具象,说它是规则,岂能以偏概全;说规则是它,又如盲人摸象,只能把它当成规则这棵大树上的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但若是让他汲取养分,让它生根发芽,它也能如人一般得道成仙,这便是万物有灵。”
“但是它这一点灵光却我等不同,乃是规则本源而出,先天便带道韵。若行神道,便可凝聚香火;若行仙道,则可亲近大道。”
“此怪用途有二,一者以水火炼度之法,将之炼为护法神将,从此随身护持,更能以香火之力炼成金身。二者,以身外化身之法,将之炼为分身,从此便可化为自身一部分,本源之力自然归之己身。”
赵鹤年听闻,忙问道:“不知师兄可有此二种法门?”
重华摇摇头,说道:“我这里并没有,想来门中定然是有的,师弟可想办法去取来。”
赵鹤年点点头,说道:“日后若有机遇再说此事,容我先将此怪收起”,说完便取出一只玉瓶,将赤发疫鬼收入,恐他逃脱,又取出“封妖伏魔令”将之化为一道金符镇压其上。
赵鹤年收拾完此事,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师兄如何得知此怪会经过此处,事先在此处埋伏,想必不是巧合?”
重华点点头,说道:“并非巧合,我得恩师谕令,事先面授机要,是以便在此地等候。”
赵鹤年闻言愕然,不禁赞道:“真人神通真是不可思议。”随后便请重华往白元县一行,重华拒绝道:“红尘浊地,因缘纠葛,本不是我等久留之地,此次出来,真人嘱咐,命你今日之后离开白元县,不得再干预白元县之事。”
赵鹤年皱眉道:“不知其中有何说法?”
重华回道:“你当日在青华郡显露神通,被青华郡天都观执掌发书门中执法堂。因你乃是天荡峰真传,执法堂无权过问,便将文书移交天一院,要夺你真传身份。”
“清宁尊者却觉只是小事,焰光峰烨道尊者则是认为你无视门中律令,干预劫运循环,有违上天意志,故要严惩。”
“此时席上有成华峰太启尊者出言道:我们修仙者高高在上,以为了悟天道,通明变化,将凡人踩在脚底,却不明:道乃水也,一味升腾上天,不能润泽万物,与道合真,终究只会掉落九天,跌进尘埃。这人间之事还得以人力来改变。”
“二位尊者一时争论不休。此时,有玉真峰离尘尊者出言道:人都有位置,一旦站了位置,就下不来了。”
“焰光峰烨道尊者听了此话,面红耳赤,一言不发。最后清宁尊者下了谕令,命你快快离了白元县,不得再以神通干预人间王朝之事”。
赵鹤年不想这其中还有这许多曲折,忙俯身称是。重华点点头,收了画轴,说道:“师弟,前路珍重,他日再会”,说完一纵身,化为一道虹光远去。
赵鹤年轻舒一口气,他当日便知显露神通,门中定然觉察,不想竟如此轻松让自己度过此关。他日返回门中,定要上门感谢二位尊者。摇摇头,取出飞舟便往白元县而去。
……
沈哲言见赵鹤年去时良久,不由心内不安,只在城中张望。等了半日,忽见街上出现一人,道衣玉冠,忙迎了上去,将之请入后院,问道:“道长可是除了妖怪?”
赵鹤年点点头,说道:“承蒙门中师兄降临,以神通法宝收服此怪”。
沈哲言神情振奋,一拍手道:“真是太好了,道长慈悲,百姓定然感激道长恩情。”
赵鹤年摇摇头说道:“我要什么感激,只求念头通达而已。我观芸芸众生皆有苦难,却难以救拔群生。我今助此地百姓渡过难关,他们今朝得活,他朝忘却苦楚,照样有恶口、嫉妒、执念、贪欲、杀生等祸。我不能因他们今后之事而今朝袖手旁观,却会因为他们今后所行恶事而有业报。”
沈哲言闻言不由疑惑,问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家也有说:仙道贵生,无量救人。怎会因救人而有业报?”
赵鹤年淡笑道:“天道有承负,你所行所愿皆有回应,若是救度善人,他行一分善,你得其中之三;若是救度恶人,他行一分恶,你有其中之八。这红尘宛如炼狱,真人尊者、罗汉菩萨犹不敢轻历红尘,更何谈我等初入道途之人。”
沈哲言叹道:“若是不能利济于人,修道只一味避世,那又有何意义?”
赵鹤年摇摇头,笑道:“你以为修真悟道,养炼道德都是消极吗?却不知这才是最大的功德。这世间有正反两极,譬如善恶、穷富、美丑、贵贱等等。若是将好的一面比做白昼,将坏的一面比做黑夜,那么天道运转,昼长夜便短,昼短夜便长,有极昼便有极夜,此乃天道循环。我等修真炼道,超脱俗流,镇压邪魅,弘扬正道。若有人开悟智慧,便得接引,入仙、佛、神三道,生发正气,攘除不平,守护人道。你若是得入道门,这世间少一凡夫,他朝救度善信,不是功德广大吗?为什么不先诸己而后求诸人,还没突破自我秉性的束缚,先来说什么利济于人,不是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