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峫扶起胖子,让云彩跟着自己,两个人退出了蜘蛛的领地,“云彩,你留在这照顾胖子,我去这附近采解蛛毒的草药。”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见云彩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吴峫又好心安慰了一句,“这里不会再有蜘蛛了。”
云彩擦了把眼泪,点点头。
等到吴峫完全走远,云彩低下头,盯着昏迷的胖子,眼底晦暗不明。
等了几分钟,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瑶刀,因用力,握着刀把的手不停地颤抖,
“胖……哥,对不起…”
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塌肩膀的线人,这次得到的指令就是除掉他们。
云彩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闭住眼睛,握着瑶刀的手狠狠朝着胖子的胸口扎下去。
刀刃在距离胖子心口几厘米的位置。
猛然停住。
云彩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她下不去手,胖子待她的好都是真心的。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刀从指尖滑落,云彩无力地瘫坐在一旁。
“你刚要敢真的对胖子下手,我绝对不会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吴峫抓着一把草药,从树后走出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戾气。
“你应该庆幸南乔不在这,不然在你拔刀的瞬间,你就已经死了。”
他蹲下去,给胖子抹着药,“而我,还愿意用这三秒赌一把你的良知。”
云彩低着头,小声啜泣着,“我现在跟死了没有区别,我不想这样,是那个人逼我这么做的,我不想死,我更不想阿爸死。”
吴峫站起身,神色淡淡,“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那个人的身份,我就放过你,你对胖子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
云彩死死揪住衣衫,像是借力抒发心中的纠结,指甲一遍又一遍顺着瑶装上绣着的花样划过,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不想阿爸被这件事牵连上。
“我可以不告诉胖子你做了什么,还能派人把你跟阿贵叔送去北京,离开这个地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吴峫看出她的顾虑,对她这么说道。
云彩闻言,缓缓抬起头,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个人叫张启灵,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让我跟在你们身边。”
“张启灵?!”
吴峫猛地扭头,为什么塌肩膀的名字会跟小哥一样?
小哥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摇了摇头。
另一边,云彩身子一倒,胸口剧痛,鲜血顺着唇边不停溢出,塌肩膀早在数天前就逼自己吃下了毒药,如果自己没有成功杀掉他们,那云彩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吴峫脑子瞬间就空了,“云彩?!”
“她这是怎么了?”
“中毒。”小哥面无表情答道,“瞳孔已经扩散,救不回来了。”
“塌肩膀一定是用毒药胁迫了云彩,云彩才会替他做事的。”吴峫完全慌神,胖子醒来要是知道云彩死了,一定接受不了,“解药,塌肩膀身上一定有解药。”
小哥摇头,“来不及了。”
云彩睁着眼,眼神完全涣散,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就是鲜血流出来,吴峫连忙俯身上去听。
“我…我对不…起胖哥。”
吴峫只听清这一句,云彩就没了气息。
吴峫慢慢地站了起来,耳旁嗡鸣作响,整个人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
完了,云彩真的死了。
与此同时,胖子醒过来,朝着他们的背影虚弱地抬手,“天真…云彩怎么样了。”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胖子心头一沉,仰起头就看见云彩紧闭着双眼,静静依偎在树下,胸口的瑶装上鲜血淋漓,寒风拂着她的发丝。
胖子立即连滚带爬地挪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将云彩揽进了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云彩…?”
他红着眼眶,一遍又一遍叫着云彩。
怀里的人没有半分回应。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胖子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了起来,眼泪横流,几近崩溃,“你不是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的吗?!”
“对不起……”
吴峫除了这三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我,是我没能力保护她…”胖子跌跌撞撞站起身,抱着云彩往外走,“我是真的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开玩笑。”
“云彩别怕…我们回家了。”
————
深夜。
阿贵叔守在女儿身边,老泪纵横,自从那个塌肩膀威胁自己开始,他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想过,这一天会这么快。
还是云彩替自己承受了这一切。
胖子独自坐在地上,望着远方,双眼已经红肿,他麻木的,任凭眼泪肆无忌惮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小哥抿了抿唇,想上前。
吴峫拦住他,对他道,“让胖子现在一个人安静呆会吧。”
“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小哥垂眸,盯着地面,那个塌肩膀跟他同名同姓,云彩的死在一定程度上跟他撇不开关系。
“小哥,你身上这么多谜团连你自己都解不开,这事怪不了你,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查出张家古楼的秘密,这样你付出的,胖子付出的才有意义。”
小哥没出声,但吴峫知道,他很难过。
————
一个晚上的功夫,阿贵仿佛苍老了好几十岁,头上也冒出了白发。
直至天亮,他推开门,就看见胖子坐在地上,还是昨晚的那个姿势。
“胖、老板,你不会在这一晚上了吧?”他愣了一下,沙哑问道。
胖子木讷转头,看着阿贵白了一半的头发,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抓起院里的砍柴刀就往水牛头沟冲去。
“胖子!”吴峫一出来,就看见这场面,怕胖子一个人会出事,忙跟小哥追了上去。
等到所有人走后。
阿贵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十分钟不到,两辆吉普齐刷刷停在小院前,一下激起不少尘土。
车上下来五六个身穿对襟马褂的小伙。
“这边。”阿贵对着为首的年轻少年弯腰,忙恭恭敬敬将人迎进门。
少年进了门,背手而立,身侧站着个身材魁梧的伙计。
“我家云、云彩真的、能救吗?”阿贵嗫嚅着嘴唇,半天只问出这么一句。
早在半个月前,这个少年就带人来过巴乃,言道云彩已经中毒,如果阿贵想救他女儿,就得跟他们合作,不许轻举妄动。
少年点头,身侧伙计立即上前把云彩抱了起来,“我们楼主的话,希望你记牢。”
说罢,他就带着人迅速离开了这里。
阿贵马上去柴房抱出木架,赶在吴峫他们回来前,将木架放在院子里开始焚烧。
他不知道这群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这群人的楼主是谁,只知道这个楼主,清楚自己干过的所有勾当,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些都不重要了。
阿贵看着院内熊熊燃烧的烈火,闭了闭眼,只要女儿能活着,几年不能相见,隐姓埋名,就算是永远不能团聚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云彩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