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犯“挑衅”大罪,可是离域第二大生存智慧。
少年生性害羞,不善与人争吵。
被哨兵这样一怼,哑口无言地低下脑袋。
雁哈哈哪能让少年吃亏,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少年的前面,挑着眉毛,瞪着眼睛,回嘴道:
“还‘挑衅’?
你以为你是‘有命花’?”
来到这里的人一般都怕暴露身份,故而异常的低调,夹着尾巴做人。
哨兵实在没想到,还有这样张扬的人,便把遇横更横的‘有命花’典型性格,发挥出来,把雁哈哈顶了回去,道:
“老子就是‘有命花’!”
雁哈哈完败,蔫了下来,躲在少年身后。
曾丛是见过世面的,这时已自车内,取出四只各十两的银元宝,陪着笑,塞到四个哨兵手里,嘴里还不停地道歉:
“官爷、官爷,莫气,莫气。
他俩不懂事。
您各位大量。”
都说钱可通神。
收到银子的哨兵,拉动了寨门柱上的一根麻绳。
不大一会儿,来了个同样衣着的壮汉。
他赶着驴车,车上载着成堆的黑色衣物。
来到寨门,停下驴车,便气哼哼、冷冰冰地喊道:
“交钱,换装!”
曾丛却已把十两的银元宝塞进他手里,嘴上悄声嘀咕着:
“官爷,喝茶。”
钱能通神。
这赶车的说话都柔和起来,道:
“三位,尽管吩咐。”
曾丛赶紧把雁哈哈的要求复述了一遍。
赶车的却自驴车底掏出算盘。
噼里啪啦,一阵眼花缭乱地拨弄算盘珠,张口要价五百两。
少年和雁哈哈两人直咋舌,却不敢开口。
而曾丛已把一包银子,放到了驴车上。
赶车的打开包裹,查验了银子的成色与数量之后,才把银子和算盘一起收到车底。
他招招手,示意三人来换装。
贵有贵的道理,这黑色衣物用料考究,作工精细。
雁哈哈琢磨,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只穿一次,实在浪费,忍不住问道:
“下次来,还能穿吗?”
“可以。”
赶车的肯定地回答道:
“只要是我们的衣服,穿多少次,穿多久,随你。
穿着这衣服,带着鬼牌,来我们寨子畅通无阻。”
他说着,递给少年一只扇套。
又拿出车罩,在四个哨兵的帮助下,套在车厢上。
这忙活齐备,天也完全暗黑下来。
“请吧。
三位。”
一切准备完毕,赶车的调转车头,在前面带路。
少年三人也赶紧上车,尾随其后。
马车转过一片密林,呈现在眼前的是万家灯火,犹如漫天的繁星,闪烁追逐。
看这架势,繁华程度,更甚埇原。
少年三人不由看得愣住。
整个离域只有这一个鬼市,“有命花”的限制又多,稍微珍奇的物件,都要来这交易,其成交规模,可想而知。
虞县黄冢偌大的地盘上,只承载了这一个鬼市,没有“有命挣”的村庄,也就更不会有麦田。
少年三人用命换来了鬼牌,实是巧合与形势所逼,再加上监市只认钱不认人,目中又无人,还言而无信的无赖性格所致。
若是花钱去买,这一个鬼牌就要一千两黄金,还只能用一年。
少年三人所带的银两,只剩些碎银,若再花钱,只能用银票。
驴车把三人带进一座院落,赶车的跟门房进行了交接。
交接单上,清楚地记录了,三人的要求及所付银两。
曾丛代表三人,签名确认。
他又拿出十两的银元宝,和一千两的银票,元宝是门房的好处,银票是要麻烦门房兑换成现银。
对这进寨的前前后后,雁哈哈深有感触,有点想不通,感慨地道:
“本是我们花钱,该我们是爷。
可到头来,咋觉着这花了钱了,还得当孙子?”
“切。”
曾丛耻笑他,还诘问道:
“你是‘有命挣’,怎么连这点自觉性都没有!
‘有命挣’除了能挣钱之外,就是个白痴,需要‘有命花’的教化和指引。
你以为‘有命花’愿意要你那俩钱,还不是为你好。
若不是‘有命花’都身具使命感和责任感,还有舍身为人的奉献精神,有谁愿意替你操心!”
雁哈哈心里直觉,曾丛这话肯定有问题,但往深里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更加感慨,拍拍少年的肩膀,真心地道:
“加油,你一定要成为‘有命花’!”
“为什么?”
少年不解,反问道。
“在‘有命挣’里,白瞎了你的这身本事。”
少年心里直觉,雁哈哈这话肯定有问题,但往深里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毕竟,‘有命挣’最缺少的,是机会。
对如此多的门门道道,少年的心中也升起感慨,道:
“若不是带着曾丛。”
他看着雁哈哈,接着道:
“凭你我两人,定是寸步难行。”
曾丛却也谦虚,道:
“是二位爷给脸。
若是带着耿四儿,他肯定做得比我更好。”
雁哈哈一把搂住曾丛的肩膀,“哈哈”笑道:
“那估计要多花出成倍的银子。”
曾丛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三爷,你觉着,我们要按几倍花?”
雁哈哈“哈哈”笑个不停,最后才道:
“按欠账花。
就怕你曾丛没本事赊下账来。”
这下曾丛无话可说,只丢下“无耻”二字,便匆匆去嘱咐车马的照料。
少年正躺在沐浴桶里舒服得紧,雁哈哈来“啪啪”打门。
他说管事禀报,今晚有“竞宝”集会,问少年有没有心思去耍耍。
想必是曾丛的银子使到位了,这管事终于露面,还给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竞宝集会,可不是每一个来到鬼市的人,都能够参与的。
要提早花钱打点。
否则,你连竞宝集会的时间地点,都不会知道。
少年还没见过“竞宝”,到底是个什么阵势,当然要去。
竞宝集会的举办地是个不起眼的戏园子。
戏台上,燃起数十根大腿粗细的蜡烛,那灯头都有葫芦那么大,照得戏台,亮如白昼。
壮观又豪奢。
戏台中央的书案上,有三个蒙着红绸的四方物品,应该是木箱一类。
戏台下的人虽然并不多,但所有的人都刻板地遵从了规矩。
每个人,都是只露两眼的黑色短衣装扮。
一个个,十足的“鬼里鬼气”,三三两两聚地在一起。
少年三人随便找了个拐角坐下。
他们又不是为竞宝而来,只图个热闹,这边边角角恰是看热闹的好地方。
然而,世事难料,事与愿违者,十之八九。
少年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戏台的书案上,露面的第一件宝贝,就勾住了他的魂魄。
没多大一会儿,竞宝便已开始。
并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官员致谢辞等繁文缛节。
只是一位同样只露双眼的黑衣人,走到戏台上,只是简单地抱拳作揖,一句话都没说,便直接走到书案后面,掀去右边的红绸。
红绸下果然是只木箱子。
木箱子的盖儿,被取下。
木箱子的四面,竟然可以放倒在桌面上。
这样的确适宜竞宝人观看,确是用心的设计。
那箱子里面东西,令少年的心瞬间就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