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地闭上眼睛。
……
诶？
预料中的巨响并未传来。
顿了顿，少年犹豫着，还是睁开了眼睛。
恰看到密如过江之鲫的冷箭，无声地穿过空中的人族皇殿，没有任何阻挡，就好像那人族皇殿根本不存在一样。
那……
那……
那……
少年明白过来，空中挪移而来的人族皇殿，只是个虚影。
随着冷箭消失在天际，老牧也长舒了一口气。
而那人族皇殿的虚影，就停留在几人头顶的天空，再也不动。
风继续吹，云仍旧飘，阳光依然灿烂。
那巨大的虚影明明在，却什么也没有遮挡，什么也没有阻碍，什么也没有耽误，就好似根本就不在。
少年仰头看着，看着，虚影就真的不在了。
他兀自讶异，又去看，又去找，可天空中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云在飘，阳光在灿烂。
少年拍拍脑袋，轻嘘一声：
难道是幻觉……
他看向师甫，师甫一脸的疑惑。
他看向老牧，老牧双眼迷茫。
只有五儿，她喃喃道：
“我感觉，那是一粒娇贵种子，找到了它珍惜的土壤……”
这话听得老牧头皮再次发奓。
他向来相信他五姐的话，再说，这也吻合了，他推测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出处。
那一定是娲皇的力量，娲皇的力量怎么能被打败，也绝不会消失。
老牧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也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绝不能让天皇太子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哼！”他冷笑一声，道：
“五姐噗嗤……
这话到此为止噗嗤……
若传出去噗嗤……
妮死定噗嗤……”
“这是你的第三个条件？”少年迫不及待地接住他的话茬，有点欣喜，有点意外，还有点期待。
“放屁噗嗤……”
老牧怒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他，道：
“我的第三个条件，噗嗤……
我要你噗嗤……
跟我走！噗嗤……”
“不行！”师甫暴喝，道：
“妮是我的徒弟，少年乃是故人相托，哪个你都不能伤害！”
“你凭什么噗嗤……
跟我讨价还价噗嗤……
小荷修为被废噗嗤……
螳臂当车法阵噗嗤……
还能奈我何噗嗤……”
“你试试！”
小荷冷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过来，像一阵秋风，嗖嗖凉。
少年不由缩了缩脖子。
老牧丝毫不含糊，抬手就是“暗七星?招妖”，凭空显像一道妖异的剑光，直刺少年。
小荷更快。
从天空俯冲而下一只苍鹰，弯钩利嘴，叼住老牧的剑光，双爪抓住剑光的首尾，三下两下，竟把剑光揉吧揉吧吞下，就像捕食了一条小蛇。
苍鹰攻势不减，凌空翻滚，变成一块藏青色的顽石，直奔老牧胸口撞去。
老牧右手五指张开如箕，抵住顽石，“暗七星?斗转”，把顽石连同攻击之力一起甩给少年。
少年已来不及躲避，吓得像个木桩，动也不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师甫要伸手救助，也已是鞭长莫及。
眼看少年就要遭难，那顽石竟展开翅膀，再次化身为鹰，直冲上天。
那边，老牧一个踉跄，面具底缘，有鲜血滴滴沥沥。
看得出来，他不知从哪个方向被重击，吃了个结结实实的大亏。
老牧也是反应机敏。
苗头不对，立即认怂。
他还没等身形站稳，就顺怀里摸索出漆红的圆柱，高高举过头顶。
不对啊！
小荷废掉了修为，螳臂当车法阵本应该土崩瓦解，可现在，怎么威力反而更胜从前？
老牧莫名地惊骇起来。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一个不留神，会把小命搭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再谨慎。
他的五姐再也不会给他时时、处处的维护与保护。
此时此地的他，已是孤家寡人，后背也是空空荡荡，再也无人照拂。
老牧明白，此地凶险且不友好，不是久居之地，决心要快刀斩乱麻。
他举着漆红圆柱，立即喝道：
“住手！噗嗤……
要不少年跟我走噗嗤……
要不我捏爆妮噗嗤……”
少年怎么会让妮收到伤害，连忙喊道：
“我跟你走！”
还着急忙慌地主动跑到老牧身边，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老牧趁势轻舒左臂，一把抓过少年，左臂圈住他的脖子，左手锁住他的咽喉，狂笑起来：
“哈哈噗嗤……
哈哈噗嗤……”
那狐狸一样的小黄狗，却跳往少年的怀里。
少年被钳住咽喉，转圜不便，只能直挺挺地双手接住它，抱着它。
它跟已往一样，要趴在少年的肩头，却已不可得，只能趴在老牧的左臂上。
老牧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底更是升起一缕恶寒，不仅挥之不去，还愈加浓郁。
这是……这是“暗七星?狐媚”！
老牧被震惊到心底乱颤。
要知道，老牧是以名剑“暗七星”得证诸无境界。按理说，他的“暗七星”应是这天地之间最强的。
可是，这个攻击他的“暗七星?狐媚”，却有了脱胎换骨的飞跃：
虽然仍是心神攻击，却走到了“狐媚”的另一面，不再“诱惑”，而是直接刺杀心神。
就像以“色”为饵的尤物刺客，撕掉诱惑的伪装，粉面含煞，挺起匕首，蹂身而上，缠体肉搏。
这是超出“暗七星”的存在，说是另一吧名剑，也不为过。
小荷即使没有废掉“暗七星”的修为，也没这么高的境界，可以排除是她从中作梗。
排除掉小荷，老牧首先想到人族皇殿的那股神秘力量。
接着想到娲皇，想到人族皇殿的虚影。
再想到自己的“暗七星”也是来自女娲陨落地。
还有威力更甚的螳臂当车法阵。
还有一直不阴不阳的师甫，和已撕破脸皮的五姐……
一幕幕从他心头闪过。
老牧心急如焚，刹那燎原，越想越紧张，仿佛头顶悬着一柄锋利的巨斧，将将就要落下。
他的脖颈能清晰地感觉到斧刃冰冷。
他觉着，再耽误片刻，他定会陨落在此。
老牧紧咬了后牙，催使“暗七星?斗转”，遽然发力。
可仅仅把所受攻击的一半甩出，转在师甫身上，但好在剩余的攻击，已在他的承受范围。
同时，他右脚后跟猛一用力，要踩碎暗藏靴底的血影金身。
这血影金身，是天皇太子赐给老牧的护身之物，由域外天皇亲手炼制。
是在薄如蝉翼的玉片上，以八刀手法，雕刻寥寥几道血线，勾勒出了域外天皇的形象。
血影金身被打碎即可发动。
即使法力尽失，丧失战斗力，只要还有捏碎这玉片的力量，就可化一道血影，逃出一条性命。
老牧谨慎，晓得“胳膊拗不过大腿”的俗语。
他把血影金身藏在靴底脚后跟的位置，发动时，非常便捷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