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可熙没好气地吐槽:“最无语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她直到离开酒吧都没发现她成为酒吧的中心人物,我问她什么感受,她说大家都挺和善的。”
池可熙接过冰镇西瓜汁喝了一大口,依旧很愤愤不平:“拜托,我最最喜欢的帅哥调酒师都给你递联系方式了诶?靠,我撩她那么久,还以为他喜欢男人。”
田大河笑了笑,想起最近网上的流行词汇:“笨蛋美人?”
蓝车元元看了钟禅曦一眼:“笨蛋不笨蛋另说,确实是个美人就是了。”
钟禅曦为了耳根子清净,起身走到了一边。
今日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赶上了出海的好天气。
蔚蓝色的海面宁静深邃,随风吹来潮湿而凉爽的海腥气,远处白鸥展翅高飞。
钟禅曦又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仔细研读了一遍,随后翻到背面,背面用别针别了一张照片,那是教会随信寄过来的,一张十六岁的安可余。
照片里,安可余正侧着头看向窗外,他穿着一件挺括的短袖白衬衫,系深绿色领带,黑色的碎发下是一双冷淡的眼眸,鼻梁挺拔,肌肤比女孩子还要白。窗外叶隙的光斑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稻荷翻涌的水田下那样漠然的青光。
教会没有夸张,他确实长得很英俊。
徒弟?
洁白的手指抚过照片上少年俊美挺拔的轮廓,钟禅曦轻启唇舌,无声念道。
徒弟?
哪一种莫名感情就是如此玄妙的存在,尽管已经那么多年犹如两个陌生人一样分居两地,但见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她的心脏就酸胀无比,那是愧疚与怜惜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她的脑海甚至愿意为安可余而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一切,以弥补这些年作为师傅的失职。
但很快她就将这想法甩在脑后。
池可熙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凑近过来,怪叫着调笑:“哎呀呀,竟然在这里偷看帅哥照片,我们小秦春心荡漾了?”
钟禅曦把照片放在膝上,轻声道:“这是我徒弟。”
池可熙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呀。”
钟禅曦摇了摇头,看向远处的白鸥。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他,还有去看看那个传说的地方。”
游船航行了一天一夜,直到次日凌晨才抵达目的地。
凌晨三点,天色晦暗,海面上涌动着冰冷而潮湿的白雾。
船公依次喊醒了睡梦中的几人,让他们收拾行李下船。
游船停靠在码头,这里寂静无比,还维持着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
黑色的海面上停泊着几艘渔船,也都空落落地没有人烟。
遮蔽视线的薄雾中,只见一只漆黑的路灯孤独伫立,散发着冷淡而昏黄的光晕。
池可熙这次出行,带的东西非常多,除了泳衣化妆品和拍摄器材,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小物件,车元元调侃他像在搬家。
“我可是打算长住一段时间,享受海岛风光的。”池可熙扇着风抱怨,“不过行李真的太多了,船公,您能不能帮我搬一下?”
船公站在黑暗的阴影里,一言不发,裹在长风衣里的身体瘦长得诡异。
钟禅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位被她雇佣的船公真的非常安静,除了上船之初交谈过几句,一路上没有主动开口过。
那一瞬间,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微信上沟通的那位健谈的船主人吗?
船主盯了他片刻,发出喑哑的低笑:“小心你周围的一切,异乡人。”
钟禅曦微怔。
游船发动,渐渐消失在海雾深处。
凌晨三点,一行四人走在码头的水泥路上,只听得见行李箱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
凉雾悄悄爬进袖口,带来附骨之疽般的寒意。
蓝车元元搓了搓手臂问:“钟禅曦,你徒弟不来接你吗?”
钟禅曦摇了摇头:“我和徒弟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不知道我回来。”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温和地安抚道:“我们先找个旅馆住下吧。”